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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你觉得这些女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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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姜看了看自己的小本本,  第一个叫上来的,是火师孙鹏云。

    “申百户,久违了!”孙鹏云倒是不害怕,  上来就拱手行礼,  笑容还很大。

    “你也辛苦了,”申姜低头看了看纸上问题,问话也没那么严肃,  “最近还是忙?”

    孙鹏云:“这两天倒没什么就是这几轮火事,有点让人害怕啊。”

    申姜挑了眉:“哟,你还会害怕?听闻你是火师里胆子最大的,不管什么火情,你都冲在第一个。”

    “那也怕啊,头一个冲进火里,  真要出事,那死的头一个不就是我?这火情越多,  我不是越危险?”孙鹏云叹了口气,“可咱可咱也干不了别的,  手底下一堆兄弟,  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申姜桌上摆着两份宣纸,  一份是本案卷宗,  查到的嫌疑人信息,其中孙鹏云的,  被他放到了最上面,  一张是娇少爷给他写的,  都要问什么问题。

    他瞟了一眼,  问:“火师里,  你收到的投诉最多,  是不是平时性格不太好?”

    “你说的是那些骂我凶的吧?”孙鹏云抬了抬眉,满不在乎,“忙起来我哪能处处注意的到?你说起火这么危险的事,你心疼你的家,心疼你的衣裳钱财,还有心疼那两口吃的的,哭着嚎着往里走,外头看热闹的也不少,一点都不注意距离,巴巴往前凑,这不是不要命么?我不是没好言好语劝过,可谁听了?没办法,就得说的凶一点,态度这点我认,可真没别的法子,下回碰到,我还这样。”

    申姜:“你还没娶亲?家里一个妹妹,一个嫂子,好像身体都不怎么好?”

    孙鹏云:“要是家境好,兄长能娶个好点的嫂子,妹妹的病也不至于拖,我也不用干这种拿命拼的活计了,能怎么着,扛呗。”

    “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问话?”

    “大概明白,问案。”

    “那说说吧,死者王采莲,方晴梅,余红叶,都认识吧,怎么认识的?”

    “这个还真是有点巧,方氏家大概两个月前好像,走了回水,我带人去的,她是主母么,里外操持安排,自然就认识了,”孙鹏云再说余红叶,“就之前那场大火,药材铺子烧了的那回,火情很厉害,旁边挨的布行也遭了连累,库房烧了一半,余红叶是这家布行常客,关心她之前订的货,缠着我非得先帮她看那边情况,我被她缠的烦,还骂了她,她火也大,我们就……吵了两嘴。”

    “骂了她什么?”

    “大概就是无知妇孺,头发长见识短之类?我还警告她不准捣乱,妨碍我们的事。”

    “王采莲呢?”申姜叉着手,“怎么认识的?”

    孙鹏云挠了挠头:“她么,别人搓合过,给我们俩说亲。”

    “你觉得她怎么样?”

    “怎么样……这话怎么说?”

    “你没看上她?”

    “这事肯定是不成的,”孙鹏云头摇的像波浪鼓,“我再不济,也是个壮年男子,有活干,有钱挣,娶个婆娘回来,不说帮我多少吧,起码不能……不能太差了。”

    申姜:“这个年纪还没成亲,你就不着急?王采莲虽身子不好,却有一手双面绣的本事,不会拖累你。  ”

    孙鹏云:“着急也不能随便娶个婆娘啊,她可怜是可怜,又生不出孩子,能挣点钱又有什么用?她要病死了,我还得给她操办丧事。”

    申姜顿了一下,又问:“方晴梅呢?她怎么样?”

    “太胖了?”孙鹏云说起来就皱眉,“不是我说,她该管住她那张嘴,胖成那样,是个男人看着都不舒服,她自己估计也舒服不到哪去,不是也吃着药呢?少吃点饭,没准就能好了。”

    “余红叶呢?你觉得她为人怎么样?”

    孙鹏云嗤了一声:“水性杨花吧?听说给她男人戴了不少绿帽子,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申姜:“瞧不出来,你小子挺爱扫听啊。”

    “嗐,那还不是您问的,您不问,我敢跟锦衣卫说这些……”

    屏风后。

    仇疑青将沏好的茶推给叶白汀,身体也倾过来,声音压的很低:“可有所得?”

    因为门没关,与外面厅堂只隔了一道屏风,不好朗声说话打断问供,二人离得很近,话音几乎是夹杂着呼吸,落在耳畔。

    叶白汀摇了摇头。

    凶手知道自己作了案,但凡脑子清醒,遇到官府问话,多少都会装一装,他虽修过心理学,偶尔可以尝试做个简单侧写,却不懂微表情,只能从嫌疑人的回话内容和逻辑分析,有没有可能说谎,有没有可能藏了什么。

    他接过茶,也往仇疑青那边凑了凑:“再看看。”

    ……

    申姜那边,已经继续往下问:“之前同你说过,好好想想这几次的爆炸失火,你头一个冲进去,有没有看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些天里,可有所得?”

    孙鹏云还是摇头:“我是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火情么,不就是从着火点开始,慢慢覆盖周遭一切?每回我到的时候,中间都已经烧的不成样子了,有没有不一样的,哪能看得出来?真要说特殊,我好像看到过一块红布?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桌面那么大,有点脏,有些方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沾了什么,不过我也没注意,应该是跟着烧完了,回头再记录烧毁现场时,就没那块红布了。”

    申姜盯着他:“每回都有?”

    孙鹏云:“好像是?”

    “除了这个呢?”

    “那没有了,连布都有可能是我着急看错了,大火烧起来,哪儿不是红的?我可不敢瞎说。”

    “张和通认识么?”申姜翻着卷宗,张和通,就是和余红叶一起被发现的,另一具男尸。

    孙鹏云点了头:“张大人啊,最近可是圈里圈外的名人,谁不认识?听说揽了皇家的事,春风得意,不久后就要出大风头的。”

    “哦?”

    “百户大人竟然不知道吗?”孙鹏云还惊讶了,“这马上宫里的贵人们就要祭皇陵了,里里外外多少事,张大人被分派了给娘娘车马打点之类的活儿,娘娘行车用什么吃什么消遣什么,什么时候启程什么时候到哪儿,他最知道了!”

    申姜:“你也巴结?”

    “那没有,贵人们的事,和我一个火师有什么关系?”孙鹏云幽默的开了个玩笑,“难不成这么大的日子,还会着火不成?”

    “所以你只是听说过他,见脸认的出来,平日并无私交?”

    “没有,人家哪瞧得上我。”

    申姜盯着孙鹏云看了一会儿,继续:“十月三十晚,冬月初四晨,冬月十二晚,冬月十五晨,冬月二十五晚,冬月二十六……这几个时间点,你在何处,做了什么,可有印象?”

    孙鹏云:“过去这么久,我哪想得起来?最近一段时间活儿忙,晚上我不是在值班就是在家里睡觉,冬月初四和冬月十五这两天早上我熟,冬月二十六也是,不就是失火了么?我回回都冲在前头来的!接到警信就去了,不信你问我们文书,他心最细,活儿从不出错,记录单上一定记得清清楚楚!”

    “行,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吧。”

    “那行,有事您招呼,我立刻就来!”

    申姜下一个叫的,就是火师里的文书,李宣墨。

    和前头的队长一比,李宣墨看起来就斯文多了,身材不如孙鹏云健壮,有点瘦,站姿却很优雅,眉眼也从容,一样的火师制服,他穿在身上就是别人好看。

    申姜:“还没多谢你之前调给我的文档记录。”

    李宣墨拱手,一派潇洒:“大人不必言谢,都是属下职责所在。”

    “你这般细致——”申姜看着之前借过来的记录文档,“我看这出队前后记录,连你们队长虎口撕裂受伤,不爱包扎的细节都有,你们队长刚才还跟我夸了你活儿从不出错,就算他忘了什么事,问问你也就都明白了……”

    李宣墨:“职责所在,不敢贪功。”

    申姜:“细心负责自是好事,可火师里大都是糙汉,不爱拘束,你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好相处?”

    “倒也没有,”李宣墨微笑,“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干这种玩命的活计,我出不了力,至少能想些法子,不敢在百户面前夸功,这接火报平事回返一整套流程,有很多都是经我建议改善的,速度快了,功劳大了,大家都很开心。”

    申姜点了点头:“我去过你们那,倒也听说了,你知才华,不下于一般官员,听说你也经常攒局,安排同僚放松吃酒?”

    李宣墨:“是。他们大都轮班忙外面的事,我天天负责记录大事小情,以备留档或回访,他们所有人的时间只我最清楚,大家都辛苦,火里一趟就是过命的交情,早喊着一起喝酒,总对不上,正好我方便,就顺手帮忙安排时间,久了,兄弟们承我的情,愿意多给几份面子,也是我的福分。”

    申姜:“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不是以前问过……”李宣墨眉心一蹙,看到一边拿着笔负责记录的锦衣卫文书,就明白了,态度十分配合,“我早年家境还算不错,人前也能称一声公子,后来遭遇火势,家道中落,便只剩了我和妹妹,妹妹被接到外祖家养了,现在还没出嫁,我不盼别的,只盼我做这个做哥哥的,能给她攒点嫁妆。”

    申姜:“你和王采莲,方晴梅,余红叶都认识?”

    “是。”

    “怎么认识的?”

    李宣墨回忆了回忆,道:“王采莲……是有人牵线,和我们队长说过亲,好像是小两个月之前?相看的时候,不巧让我给撞见了,却不过情面,说了几句话。方晴梅是家里起过火,队长带人去灭的火,前后负责记录,和人问话交接的也是我,除了队长,我和她说话最多。余红叶……好像是药材铺子着火那日,因隔壁布行波及,队长没有听她的话帮她先去救她的布,她非常生气,扬言要告诉我们上官,我过去陪了好一通笑脸……”

    “可能是知道自己过分,她后边有些不好意思,见我模样还算周正,还允了个好处,说认识的人多,回头给我说个亲,但也仅止如此,没有别的了。”

    申姜:“说起说亲,你好像比你们队长还大两岁?就不着急?”

    李宣墨就笑了:“说句脸大的话,大丈夫何患无妻?真有本事,七十老叟也能得个美娇娘,我没什么志气,也希望能先立业再成家,倒也真的没那么着急。”

    申姜顿了顿:“你觉得这三个女人怎么样?”

    李宣墨似乎没明白:“大人的意思是……”

    申姜:“你自己的观感,直说便好。”

    李宣墨就叹了口气:“都挺可怜的,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呢。”

    申姜:“其它的呢?没了?”

    李宣墨一怔:“我和她们真的不太熟。”

    “张和通张大人呢?认识么?”

    “倒是有幸见过,张大人最近风头很盛,忙着贵人的活儿,要操心的东西很多,因为这个月接连几起火情,他心中不安,还专门跑来我们这里问了一趟,我亲自给他找的档案资料,张大人是个很细心负责的人,若是没死,前途定然可期。”

    “十月三十晚,冬月初四晨,冬月十二晚,冬月十五晨,冬月二十五晚,冬月二十六……这几个日子,都有印象么?你在何处,做了些什么?”

    李宣墨沉吟片刻:“十月三十我有印象,那天是我妹妹的生辰,我中午下了差就去了外祖家,吃过晚饭后,很晚才回。冬月初四和冬月十五早上也记得很熟,爆竹铺子和药材铺子的火情,不正好是那个时候?冬月二十没什么印象,冬月二十六指挥使当街救人,制止了更大的火灾,我们处理起来都不用费什么劲,心内很是感激,二十五,不就是这件事的前一天?那夜我值晚班,倒也……没什么特别事发生。”

    “为何停顿了一瞬?”

    “是突然想起来,夜班之前,我前去衙署交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张大人……不知是否能作为证据?”

    申姜陡然眯眼:“哦?看到他在哪里,做什么?”

    “做什么不知道,”李宣墨摇了摇头,“我急着上差,和前一个兄弟交班,走的比较急,就看到张大人胳膊上搭了一块布,匆匆走向南丰街……就这些。”

    申姜又问了两句,见他知道的着实不多,才又问起火情:“方才你们队长在这里,你知道吧?”

    李宣墨:“知道,我们一同过来的。”

    “他说火情紧急,进去的时候只顾着救火,顾及不到其它,隐隐记得曾在火场之中见过一块四四方方的红布,但并不确定,你负责前后的现场记录,可有印象?”

    “有。”

    李宣墨答的非常干脆:“火场通红一片,队长进去又是救灾的,需得抢时间,记不清很正常,但我负责记录现场前后,的确发现了两块红布,第一张是在爆竹铺子,当时没有人员伤亡,铺子虽然烧了大半,也有很多东西没有烧毁,那个红布就是,还挺完整;第二张是药材铺子里发现的,只药材铺子火情过于严重,那张红布烧毁严重,只剩小半块……百户大人要么?我不知它对你查的事是否有帮助,只照规矩整理封存好了,大人说一声,随时都能拿过来。”

    别说申姜,屏风后叶白汀和仇疑青听到都有些意外,这是新信息,之前没发现的。

    “可有想法?”仇疑青再次倾身过来,气息落在叶白汀耳畔。

    叶白汀感觉耳根有些热,大概是风寒未愈?

    他略略拉远些和仇疑青的距离,指尖点了点茶水,在桌上写字:需得看见实物。

    仇疑青回了个:可。

    叶白汀的字圆圆胖胖,还连笔,又因写的太快很难辨认,看起来……不需要看起来,就是丑,不好看,别人随随便便一个字,优雅漂亮,有筋有骨,衬的那圆圆胖胖的字像开玩笑似的。

    叶白汀沉吟片刻,抬起下吧冲仇疑青笑了笑:你的字很好看。

    仇疑青修长指节也很快:你也是。

    叶白汀:……

    那你审美可不怎么样。

    屏风另一边,申姜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叫李宣墨下去了,换上另一个男人,年纪比较大,已是不惑之年,叫吴新立,前面几人不管开不开心,面上都是一片阔朗,这个人不一样,一走出来就一脸阴郁,像谁欠他几万两银子似的。

    “你做过礼部侍郎,不该人脉广阔,仕途顺畅么?为什么被罢免了?”

    吴新立袖子一甩,哼了一声:“还不是世人愚蠢,尸位素餐,就喜欢听别人吹捧拍马屁,尽信小人,不信君子。”

    “你是君子?”

    “自然!”

    申姜差点从位置上掉下来,就这理直气壮,没半点谦逊的样子,还敢说自己是君子?目中无人,唯我独尊,就这性格,怪不得被别人排挤。

    “你如此‘坚定自信’,平时不会被家人说么?”

    “她们懂什么?一堆老弱妇孺,头发长见识短,除了烧火做饭洗衣叠被,还能干什么?”

    “你家中都是女人?”

    “五代单传,祖父和父亲皆已去世,我是独子,家里的顶梁柱。”

    申姜眼睁睁看着吴新立理了理衣角,还挺骄傲。不是,你都被罢了官,没俸禄没进项,全靠别人养着,你骄傲个什么劲!

    “是……么?”

    吴新立自己还不满意了:“家有老母妻女,老的,都快进棺材了,手里的东西仍然攥着不放,给我能怎么的?我有了银子不也是疏通官路,到时候她要是去了,也风光不是?妻子也早是半老徐娘,一点姿色也无,只会盯着我身边会不会有小妾,也不看她胖的跟猪似的,哪来的脸拈酸吃醋?我看她一眼都想吐,要不是看在她嫁妆丰厚的份上……呵,嫁妆那般丰厚,但凡能想着帮我一点,我都能每天意思意思,昧着良心赞她两句。女儿,呵,赔钱货罢了,长的不出挑,才华不出众,还命中克夫,我想找个不错的联姻对象都够不着,要她有什么用?”

    申姜听下去了:“你这……是不是成见有点大了?”

    吴新立眼皮一甩:“什么叫成见?我说的不对么?谁家不是个样子?女人没用,不如扔了。”

    申姜冷笑一声,和这种恶心货也说不通,干脆直接问案情:“王采莲,方晴梅,余红叶,都认识么?怎么认识的?”

    吴新立又有话说了:“王采莲是我女儿的手帕交,你看看,人长得不行,连眼光都不好,她都知道自己命中克夫了,还不温柔贤惠点,找那些高门贵女多巴结巴结,跟个丑婆娘玩什么?王采莲脸上那玩意儿多晦气!天天跟她玩,贵女们怎么不会越来越远!还说什么王采莲是个有志气的人,她也想不靠别人,活的精彩,精彩个屁,连嫁都嫁不出去,没男人要,你还想精彩?你还不如一根绳子吊死了,省的老子给你花饭钱!”

    申姜实在不适,打断了他:“方晴梅呢?”

    吴新立又是一声冷笑:“呵,方氏是我妻子的密友。还真是挺有缘分的,肥猪就喜欢跟肥猪在一块儿,天天聊吃的,聊铺子,有什么好聊,你们怎么不好好收拾收拾自己,跟那余红叶学一学怎么勾引男人呢!”

    申姜:“余红叶?”

    “这女人水性杨花,谁不勾引?小宴上碰到我就要打招呼,不就是看上了我?我都懒的理她。”

    “行了,”申姜再次打断,狗嘴吐不出象牙,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也别说了,“十月三十晚,冬月初四晨,冬月十二晚,冬月十五晨,冬月二十五晚,冬月二十六,你都在干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吴新立还挺有理,“你记得你四天前晚饭吃的什么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

    申姜都气笑了:“那你认识张和通张大人么?”

    吴新立甩了下袖子,阴阳怪气:“我倒是想认识他,可人家忙成那样,哪有时间认识旁人?”

    申姜:……

    吴新立还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今儿要不是你们这北镇抚司请我,我也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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