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千钧一发
“去那里，我会把你放下去。”鹰眼指着右侧的一个缺口。
从这条缺口能够通往右侧的岔路。
这样一来，两人将会分开，至于黑体会如何选择，两人都不清楚。
钱仓一能够感觉到鹰眼的速度在下降，刚才的飞奔时期并不能持续多久。
“我知道了。”钱仓一说完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开始准备。
鹰眼来到缺口位置前，再次拉开了一点距离，到达缺口之后，弯腰将钱仓一放下。
钱仓一先下降一点之后，再轻轻跃下，落在杂草丛当中。
接着迅速向右边的岔路跑去，之后，再转头看着鹰眼。
几道连续的红色闪电照亮天空。
鹰眼的身后，黑体近在咫尺，正伸手准备将鹰眼抓住，不过却被鹰眼险之又险侧身躲过。
随后，鹰眼始终与黑体保持一定的距离。
钱仓一明白，这是鹰眼在“拉仇恨”。
假如黑体追杀的选择是按照距离远近，那么速度不及鹰眼的他，分开之后，反而会成为黑体的优先攻击对象。
鹰眼躲开黑体的攻击之后，依然与黑体保持距离也是基于同样的想法。
钱仓一握紧双拳，迈开双腿跑了起来。
肌肉的酸痛感越发强烈，双腿宛如两块木头。
黑夜笼罩的羽溪村，钱仓一只能凭借偶尔划过天空的闪电来认路，同时还要担心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身后的黑体。
饥饿与疲惫让钱仓一想马上躺在地上休息。
唯一迫使他继续前进的动力只有一个，他的求生意志。
“再快点……”
钱仓一右手扶着身旁的树干，大口喘气。
此时，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榨干，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力。
每一道闪电都让他心惊胆颤，因为他害怕前方会突然出现黑体，拦住他的去路。
直到羽溪村村口的木牌出现，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前方大约100米处，一辆漆黑的公交车正停在路上。
“那是……”钱仓一眼前一亮，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如果说之前还有他对活下来还有一丝疑惑，那么此时，这最后一丝疑惑也完全消失。
钱仓一双手撑了一下木牌，朝公交车跑去。
虽说是跑，但是实际上比走也快不了多少，他的身体开始摇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距离正在逐渐拉近。
100米。
90米。
……
每近1米，钱仓一就感觉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多了一分。
“快了。”
大约还有20米左右，钱仓一已经将双手伸向前方。
再次划过天空的闪电将村口照亮。
后方传来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钱仓一回头，恐怖的黑体正站在木牌处。
红色的双眼，月牙状的笑容，宛如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为什么在后面？”
钱仓一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
如果他比鹰眼跑得快，那么鹰眼应该先于黑体出现，如果他比鹰眼跑得慢，黑体应该出现在前面。
然而，此时黑体却出现在身后。
这意味着，鹰眼可能已经被黑体抓住，而且，死在了羽溪村当中。
下一个死的将会是他。
黑体向钱仓一跑来，速度不快，但是和此时钱仓一前进的速度相比，却快到不行。
钱仓一咽了口唾沫，心跳剧烈跳动。
即使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他依然从身体中搜刮出了最后一丝体力。
“啊啊啊啊！”
钱仓一再次迈开腿，即使脚掌犹如针扎一般疼痛，也完全不顾。
现在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只有一个，冲过去，在黑体追上之前，跑进公交车内。
黑体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还有10米。
此时，黑体与钱仓一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只有一半。
问题是黑体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是钱仓一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双方的距离正在逐渐缩短。
微风从耳边吹过，钱仓一耳中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与风声，他知道黑体已经来到自己身后，但是他不敢回头看。
5米。
钱仓一在心中计算着距离，以他现在的速度，跑过5米也需要接近3秒的时间。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右脚脚踝。
刚才，距离拉近以后，黑体直接一个飞扑，将钱仓一的希望给掐灭。
钱仓一摔倒在地，溅起水花，体力从右脚处不断流失。
公交车的车门就在前方，只要再爬两米就能够抓到，然而，这两米的距离，此时却宛若天堑。
钱仓一双手手肘撑地，但是身体刚抬起一点，刚聚集起来的体力又被抽离。
“为什么？”
“为什么就差这么一点！”
“我不甘心！”
他抬头看着公交车门，双眼通红。
一瞬间，内心压抑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泪水混合着雨水流下。
钱仓一紧咬牙关，眼神坚定，双手伸向前方，将手指插入泥土当中，让双手拖动着自己前进。
每次移动都只有十几厘米，然而却将希望的火炬重新点燃。
指甲缝中塞入泥土，手肘与膝盖磨得生疼，但是，他还在前进。
“只要爬过这两米，我就能活着回去！”
“我不需要大道理，也不需要梦想。”
“我就是不想死！”
“我就是想活着！”
即使手肘已经磨出血，即使指缝中已经塞满泥土，钱仓一依然在坚持。
他始终坚信，活着，不需要任何理由。
然而，黑体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它不会放过到手的猎物。
黑体开始向上爬。
钱仓一再次拖动身体，然而，双手的力气越来越小，只能插入泥土当中，再也无法拖动身体继续前进。
此时他距离公交车门还有1米，然而这1米，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迈过的门槛。
钱仓一双手握拳砸在地上，水花飞溅：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停近一点？”
“你停近一点我就已经上车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怒吼中，他抬头看着公交车，眼神中充满祈求，右手尽力前伸。
人，终究有极限。
刚才的回光返照已经消耗了他最后一点体力，现在没有昏迷过去，纯粹是因为他不甘心。
泪水夺眶而出，他闭上眼，过往的回忆如同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播放。
美好？痛苦？
钱仓一不在乎，他只是在体会活着的感觉，珍惜这最后的时间。
忽然，他逐渐放下的右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钱仓一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充满惊讶。
前方的黑雾中，一只健壮的右手从中伸出，抓住了他的右手。
鹰眼的脸从黑雾中出现，平静的面庞波澜不惊：
“恭喜你活下来！”
说完，他右手用力，一把将钱仓一拉入黑雾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