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约会尾声
有一点不得不承认, 九十九朝的确曾在发展盘星教的过程中想过：或许来自社会的毒打可以使这帮诅咒师们幡然醒悟。
让他们好好地清楚这个世界缺了非咒术师有多难以运转，以及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一面的强大，的确是一件必要的事。
倒不是让诅咒师们改行去切身体验其他社会职业, 只是大概随便安排了百八十个狙击手全部拿着红外线对着你让你用术式尝试脱困这样硬核又朴实的考验, 看看你还能不能再硬气地说出孰强孰弱, 再不行就打包一起送去中东战场感受一下历史的烟花，充分让人明白世界有多大你就有多渺小。
不消除歧视，怎么能好好996呢？
说到底在夏油杰摊牌之前，盘星会社只是九十九朝想要打败羂索和推翻咒术会的副产物，但夏油杰事后看着这么一个大规模的组织，觉得自己也不可能撂摊子不干。
这位教祖终于在冥冥之中悟到了……咦, 怎么事情的发展似乎都没有逃开某人的拿捏, 包括自己变成社畜这档子事。
夏油杰：太奇妙了，但我不敢说。
当然，九十九朝用过的手段远不止这一些，只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话题的时候。
他也没有想到，曾向他坦白过自己曾远离非咒术师的世界的夏油杰，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居然已经能灵活地用“团建”这样的词汇和手段来膈应五条悟。
也算是有所进步。
“……”
现在九十九朝手里拿着一个甜筒, 在听两个人争吵。
五条悟兴致高昂：“当然是去太空山啊！刺激又有看头的项目才是最优选吧，那里的光效绝对不亏，星际航行和外太空接触, 男人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 明日乐园（园区名）！Excellent！”
九十九朝也被带动起了期待值, “确实！”
夏油杰思路清晰：“因为要塑造宇宙背景所以那边都是封闭式的空间，探险园区的话只有半封闭的神殿和树屋, 而且巡游的花车会先经过那里, 还能享受铁路环游, 最重要的是，有名的水晶宫餐厅就在那边，一个园区的时间下来就可以去那边吃晚餐。”
九十九朝跟着缓缓沉思：“有道理。”
两人一齐看向他，表情深沉又严肃，眼神示意决断。
九十九朝咔嚓几下吃掉脆皮，拍了拍手，然后说：“但我想先去坐室外过山车。”
两人：……
不等回答，少年就招呼了美美子和菜菜子，朝第三个选择走去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见他一走，跟在后面的表情就凶神恶煞起来，相互看着对方。
“没有听说过打扰人家的约会是会被马踢的吗，杰。”五条悟的苍瞳从墨镜后露出，眸光锐利又刺人，压低声音说。
“原句好像是‘谈恋爱’吧，不要随便偷换概念啊，”夏油杰脸色阴了一半，也压低音量冷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约会而已，我可是来友好地加入你们的，悟。”
怎么说呢，两人大概就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可在九十九朝转过头来的时候，只看到这两人勾肩搭背，若无其事地朝自己打招呼。
九十九朝：……
他转过头，问身边两个少女，“我看起来很傻吗？”
菜菜子和美美子疯狂摇头。
作为第三个选择的园区路途遥远，今天虽然是节日但不是假日，游乐园内的人数没夸张到哪里都要摩肩接踵，只是一路上有不少卡通NPC定点打卡拍照。九十九朝对这些人物都不太认识，但是“收集签名解锁成就这种事是人类这整个种族都无法抗拒的！”，于是也很快融入到了欢声笑语里，再加上部分过道旁边还有已经打地铺在等花车巡游，还真硬生生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一路上夏油杰也成功发现了尾随在后但不得不被打散成几个小队的高专学生，微微皱起眉，“这些学生怎么也跟来了。”
祢木久利惊讶，“不是夏油大人您发消息和我说要帮这些学生购买门票的吗？”
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起看向她，女性一脸疑惑不似作假。
五条悟立刻控诉：“太缺德了，杰。”
夏油杰：“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那还能有谁！”
“我要是知道还会和你在这里吵架吗！何况那只熊猫也没法过安检吧，他也进来了啊！”
“不好意思，是我做的。”
这时候有个女性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穿着白风衣的小林凉子款款上前，身边还带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中井青子，和正常人无法看到的小女孩中井虹。
在夏油杰的无为转变下，中井虹恢复了理性，却无法恢复成人类，但依旧是那个想要留在姐姐身边怯生生的小姑娘。
九十九朝最见不得自己看大的小女孩哭，直接替青子拍板决定，留着吧。
要让中井虹恢复理性以及安全的留下是个并不轻松的过程，但已然走过艰难险阻的姐妹最终还是得到了超出她们本预料的结局。
毕业后，中井青子就跟着小林凉子一起周旋于咒术会与盘星教，为虹的留存努力。
“青子！凉子！”
九十九朝见到她们很意外，扯着人又跑回来，惊喜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小林凉子微笑：“我们是来这里定期巡视的。”
游乐园也是容易累积回忆与思念之地，这类地方容易生成诅咒，都会有术师进行定期巡视。
九十九朝立刻：那感情好呀！一起摸鱼呗！
他拉着一帮人欢欢喜喜地排起队，青子四处望了望，“为什么没有看到正成先生？”
涉谷事变的详细情况外界还是知之甚少，除了少数九十九朝熟悉的人，他不打算再把安倍晴明存在的消息告知出去，不过也不打算把人塞回梦境里，就给安倍晴明编造了一个假身份使用。
虹得以留下主要是靠夏油杰和安倍晴明，所以青子没有看到九十九朝身边有数字的影子，就问了句。
九十九朝笑眯眯地说，“他去神社了，最近在咒术会的任职也准备结束了，打算在一起处理好这些事。不过本来今天只有我和五条一起出来玩，没想到……”
说到这里，九十九朝忽然愣了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小林凉子。
小林凉子也正在听他说话，见他停顿，轻声问道，“是我们有打扰到您了吗？”
今天是他和五条悟的约会，虽然现在的情况一看就是所有人都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或者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还是有人会怕九十九朝不高兴。
菜菜子和美美子从刚才就一直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怎么会，”九十九朝先是眨了眨眼，然后笑起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那家伙估计会抱怨吧，但是他的抱怨一向不作数，明明比我还爱玩。”
五条悟：我听得到——
夏油杰：幼稚。
过山车下来之后又接连坐了几个项目，饶是一帮咒术师也不得不败在东迪的速通卡停放和花车游行造成的拥堵。他们穿梭在人潮里，伏黑姐弟停在手推车旁边各自在挑自己喜欢口味的膨化卷、狗卷棘和禅院真希看着熊猫被一帮儿童围起来拍照和攀爬没有任何想搭救伙伴的意思，钉崎野蔷薇也在路过市场的时候开始了大杀四方，虎杖只能在她身边做一个人形自走拎包架……
五条悟和夏油杰依旧在“下一个项目”和“晚餐”发生了分歧——他们从来都是反向意见，毕竟从头到尾的设定都是对立呼应的，九十九朝早就习惯做出第三方决断，所以反倒一直是三人组里的领路人。
最后自然演变成他一手拽着一个，突发奇想在晚餐后的空余时间去购物集市逛了逛，也不在意那些大批尾随的人们是不是已经自己去找乐子了。
周边商品琳琅满目，就连购物大厅都有着梦幻的玻璃橱柜和灯光。
九十九朝的确对卡通人物不太熟，大概是逛了大半天后被科普了比较有名的几个典故有了更深的印象，经过一个柜架时拿起了一个神灯造型的塑料周边，在环境的感染下童心未泯地抬手搓了搓。
灯嘴恰好对着五条悟，五条悟打了个响指，一副高高在上慷慨大方的舒展手臂，戏精上身，引来无数目光，“nice！向灯神大人说出你的愿望吧，人类！”
“……”
九十九朝默默地调转灯嘴，发现正好朝着另一个祸害的方向，于是又抬手搓了搓。
夏油杰一推脸上的眼镜，正经配合，“说吧，阿拉丁阁下。”
“噗嗤。”
然后他们看到了九十九朝忽然就笑了起来，有点像是毫无缘由没头没尾的笑，但笑得肩膀抖得不停，一副又傻又乐呵的模样。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
九十九朝问：“接下来去哪？”
两人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五条悟：“旋转木马！”
夏油杰：“花灯巡游。”
九十九朝又笑个不停，然后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嗯了一声，才双手捧起神灯。
两人屏息凝神。
黑头发的少年在明亮的灯光下弯着眉眼，瞳孔盈着四周玻璃折射的光，止不住地溢出笑音，“我们，和大家！一起去看烟花吧！”
夜色如虹。
金红色的焰火依次绽放，银白色的瀑布悬挂高天，色彩不断变化的高塔与喷泉与人们的喧闹呼应，一簇簇灿金的流星高升，点缀在巨大的造型幽幻的绚烂花云中。
“与幸吉——这一边——”蓝色直发的少女朝人群中的同伴挥了挥手，“咦，真依和加茂他们呢？”
走过来的少年微微偏头，有些不自然地说，“不知道……刚刚还在附近……”
总不能说是故意跑了吧……少年与幸吉在心里啧了一声。
“诶，真是的……”三轮霞挑了一个好位置，脸上映着烟火的光，没几下又笑了起来，“那就我们两个在这看吧！与幸吉是第一次亲眼看烟花吧！”
“嗯。”
东迪早晚温差很大，虽然在兴奋的人群中感觉不显，但还是有一件衣服披到了九十九朝的肩头。
他没回头，还是看着绚烂多彩的烟火与巡游，问，“涉谷和乐园的巡视人员是你安排的吧？”
“嗯。”
“明明只是因为要建神社才去咒术会任职，居然就混到了这么高的位置吗，”九十九朝带着笑音说了句，又问，“你是猜得到我会选择来游乐园的吧？”
“嗯。”
在所有人都仰目的同一片天空下，一层又一层烟火的光替转，映着人们的脸庞。事实上在这约会的尾声里没有什么争吵与冲突，也没有术法造就的梦幻与绮景。
盛大的烟火下，这也不过是每个人的人生中的某一天、某一夜，它幸运地让人觉得如此美好而已。
安倍晴明也抬头看着天空，脸上有着淡笑，“最好的时代是什么模样，我也只是交出了我的一份答案而已。”
九十九朝伸出手，接住了喷泉中飞旋出一滴水，花车上掉下的一朵花，天空中落下的一颗星子。
他一同笑了起来，收拢手心。
唯愿岁岁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