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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节 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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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桃瞪着眼睛,很不高兴。

    “呦,咋了,眼睛瞪得跟鸡蛋一样?”

    离别一个月,刘知易也很想家。之前接方戎女治病回来过一次,没敢进家门,担心一回去就来不及返回。

    春桃哼道:“到家了先不进自家门,我家少爷什么时候成情种了?”

    春桃一大早就在村口等着,刚才看着刘知易坐着马车走过,只跟她挥了挥手。没进家门就先跟戎女去了方济堂,让春桃很不高兴。

    “嘿。小妮子长脾气了。”

    春桃道:“哪敢呢。人家一道早等某人,结果跟别的女人跑了。奴婢是害怕您这一去回不来了呢。”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呢!”

    母亲穿着锦衣华服,宽袍大袖,头上插满首饰,一步一摇,身上戴满坠饰,环佩叮当。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体态端庄的走出来。

    见到主母,春桃忙跑过去,扶住主母。

    刘知易也马上过去:“娘。”

    一声娘,母亲的眼眶瞬间红了。

    “别哭,别哭,哭花了妆!”

    母亲今日面色粉白,嘴唇血红,眉心一点胭脂,是城里流行的贵妇装。

    “哼。哭花了怪你,叫你一去就不回来。上了学就忘了娘了!”

    母亲斥责着。

    刘知易打趣:“哪儿会。忘了娘那不得娶了媳妇再说。”

    母亲笑了。

    春桃急了:“夫人,你看他。这辈子都别给他娶媳妇!”

    母亲哼道:“蠢话。不娶媳妇,谁给刘家传宗接代!”

    春桃道:“还有大少爷啊。”

    母亲道:“大少爷是大少爷。再说,二郎是读书人,现在还进了太学。不是我偏心,刘家要光耀门楣,还得靠二郎。”

    春桃悄悄撇了撇嘴,主母偏爱小儿子从来不掩饰。

    说着众人走回家门。

    不一会儿到了房间。

    “让娘好好看看。”

    打发春桃去打水,母亲的眼眶又红了。

    “瘦了!”

    母亲标准答案,事实不重要。

    “没有。”

    儿子标准答案,接近事实。

    母亲道:“护身符拿出来我看看。”

    刘知易马上从胸口拽出护身符,镶金边的黑色薄片。

    母亲接过来,拿出手帕小心擦拭。

    “可得收好了。你知道这护身符怎么来的吗……”

    说过一百多次了,这黑色薄片,是跟刘知易一起出生的。刘知易生下来的时候,双手紧紧攥着薄片,薄片锋利,把小手都划破了。

    “产婆说,这是儿子心疼娘。这东西要是从娘肚子里出来,非得肠穿肚烂。”

    母亲继续啰嗦着说了几百次的话。

    偏爱不是没有理由的,儿子双手攥着可能伤害到母亲的利刃出生,被认为在娘肚子就有孝心。还有另一个原因,人都迷信,刘知易出生,手里攥着东西,这种异象,史书上都描写过不少。这种人最后都能做一番大事。

    “光润了不少啊。你出生那会,这护身符上沾满了血污,可没现在好看。”

    能不光润吗,都盘了十八年,不,过了年就十九年了。就是一根木头,现在也该盘出油水了。

    “快收好吧。别让人看见了。”

    屋外传来响动,刘知易马上收好。有异象这种事,自家知道就行,传出来容易惹来麻烦。所以母亲从小就不让别人知道,但她自己很关心,几乎每天都要检查一遍,担心儿子把护身符弄丢了,弄坏了。

    春桃端着铜盆进来:“少爷,洗洗风尘。”

    刘知易边洗边道:“娘。我大哥没回来?”

    刘知难在信中说,明年会回来参加武举,举人乡试是在春天。信里没说什么时候回家,如果是刘知易,肯定赶在过年前回来。

    母亲道:“哼。你大哥那个没良心的,跟你爹一样,一走就不知道回来。”

    原来没回来,木讷的大哥也许想不到这些,爹又怎么了?

    问道:“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爹呢?”

    母亲终于笑了:“臭小子,现在才想起来问你爹。”

    虽在骂人,口气却很高兴。在竞争儿子的亲情中,父母是竞争对手。母亲愿意看到儿子明显的倾向自己。偏爱不是没有道理的。

    说起丈夫,母亲叹道:“你爹啊,整天净忙着马的事儿,都快跟马去过了。跟他说了,你今天肯定回来,昨晚还要喝酒,这会还没起呢。”

    “喝酒?跟谁?”

    作为亭长,应酬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要结交。

    “还能跟谁,驾部郎中!”

    驾部郎中?兵部!

    原来我爹找到的靠山是兵部啊,合情合理,他当过兵,去了一趟边郡,回头做起马匹生意。背靠兵部的话,这一路上确实通行无阻,因为兵部管理驿站,从京城到边郡,数以百计的驿站,是马匹往来最好的掩护。倒也不怕查,敢做马匹买卖,就不怕被人知道。

    以前马匹买卖这些事情,基本上都被户部垄断,户部设置了许多榷场,跟戎狄南蛮部落之间的交易,都要在榷场中进行,龙爪山的马市就是这种榷场之一。现在兵部插了一脚,不知道户部会如何反击。

    不过不用担心,这件事既然兵部敢做,就不怕户部咬一口,因为户部实在不干净。兴建无数榷场,垄断边市贸易,朝廷却收不到多少钱,他们美其名曰开市只为和戎,不为牟利。但是制衡戎狄这种事,兵部岂不是更适合去做。

    即便最坏的情况发生,户部和兵部大佬背后角力,最后要推出刘大刀这样的底层背锅,那也死的明白,不像徐谦案那样,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身在官场,危机始终存在。总不能整日战战兢兢,或者因噎废食不敢上进。其实刘大刀这样,遭遇危机之后,马上主动出击,主动找上强大靠山的做法,作为儿子的刘知易是十分赞成的。

    不想在大佬倾轧中死的跟狗一样,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自己努力变成大佬,另一种是找个大佬做靠山。

    刘知易何尝不是这样,考太学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不过以前是计划先通过太学了解清楚官场状况,再考虑是不是通过法家入仕做官。现在有了一点意外,通过给岭南郡王治病,跟王府产生了因果。虽然双方都没明说,至少在人们记忆消失之前,岭南王不敢不管刘知易,在这期间,刘知易牢牢抱上了岭南王的大粗腿。

    但刘知易一直也没放松自己的修炼。每天依然是法家、医家双休,坚持锤炼武道。只是武道进展大大落后于有系统灌顶的法家和医家,最近将修炼重心转向了武道修行。刘知易隐隐触摸到了那道门槛,无论他如何催动血气,不管是使用医家真气,还是用武道手段,都无法冲破某个玄关,血气流转到一定程度,就无法继续增强。

    吃过午饭,父亲还没醒来。

    刘知易跑到院中练了一趟拳脚,大汗淋漓,极度疲惫。身体到了极限,或许受到了心脏血管等组织的状态影响,他的血压不可能无限制增高,血管也不可能无限制承受血压。所以每到触及那个玄关之际,他就感觉心脏剧痛,大脑发昏,血气流转自动放缓。之后身体产生深深的疲惫。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中打坐,法家、医家交替运转几个周天之后,尤其是医家真气让身体又恢复了活力,疲乏一扫而空。

    又练了两趟刀,父亲才起床,看到院子里正在练刀的儿子,没有打扰,静静看完。

    “哈哈哈哈。臭小子,功夫见长啊!看来去了太学没有偷懒!”

    偷懒,当然没有,不过也没有太多时间锻炼,每日坚持日常而已。

    “哼。我儿子怎么会偷懒。再说,去太学怎么就是偷懒,你这想法怎么产生的?”

    母亲随后出屋,帮儿子怼老爹。

    刘知易叹道:“可惜最近遇到了瓶颈。”

    刘大刀道:“不错。快赶上你大哥了。”

    跟母亲偏爱次子不同,父亲始终觉得大哥是块练武的好料。

    “爹。听说大哥要回来考武举,有几成把握?”

    刘知易问道。

    刘大刀笑道:“你大哥你还不了解,他要回来考试,就是十拿九稳。”

    刘知易点点头,他也如此觉得,大哥为人木讷,但这种人天生心无旁骛,确实很容易集中精神琢磨武道。他要考武举,那么硬实力一定已经是举人境界。

    “好了。好了,你爹起来了,你们父子该吃饭了。”

    学生的假期就是这样,吃了睡,睡了吃,或者吃了玩,玩了吃,核心只有一个吃字。

    “好。二郎,跟爹好好喝两杯,说说你在太学都学了什么本事。”

    母亲顿时不悦:“喝喝,喝死算了。”

    一边骂着,一边跑去张罗,等两父子坐到饭桌上的时候,一坛酒已经打开。

    一家人吃着饭,刘知易简单将在太学里事情说了一遍,把一家人听得目瞪口呆。

    “二郎,你不是在吹牛吧?”

    “对,你不是喝多了吧?”

    父母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才一个月没见的儿子,在太学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所以一定是吹牛,大本事没学会,竟学会了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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