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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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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具已生效】

    【使用对象的身体将长时间保持在细胞活性的低温区间, 机体运作减缓至几近死亡时静止的睡眠状态,从而将使用对象的寿命无限延长(注意:若道具使用过程中附加对象过度使用机体功能诸如奔跑打斗及一切剧烈运动,很可能导致道具提前失效)】

    ※

    眼前是纯白色的房间。

    没有窗户, 没有家具, 而是一方长宽高皆都相等的正方形内部。

    师瑜靠墙坐在正方形房间的一角,抬眼看见白色房间里的其他人,落单的少扎堆的多,显然大部分都有自己的队伍。

    人数粗略一数,有近二十个。

    头顶的天花板中央位置垂下一束白光, 光芒凝聚成一团, 成了枚比玩家空间里的小光团胖一圈的大光团。

    【副本名称:列车】

    【参与人数:二十人(其中十人为进阶玩家,十人为资深玩家)】

    和下九天将新老玩家划分为菜鸟和普通两个等级一样,在上九天同样有等级划分:刚刚通过集体游戏初次进入上九天的玩家称号为进阶,第一次游戏成功以后便可以成为资深玩家。

    再往上的等级这场游戏暂时没见到。

    当大光团公布这条信息时, 房间里不少玩家终于循声转头, 同时看向房间中央,二十个玩家犹如共处会议桌上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 轻而易举就能看清在场之人的脸。

    就这么几秒钟对视的功夫,师瑜愣是从中看到了好几张认识的面孔。

    其他人显然也认出了他, 面面相觑一会儿, 没等谁开口, 中央的大光团继续出声:

    【本场游戏二十个玩家将随机分为四组, 同组玩家身份底牌相同】

    【玩家完成任务后, 该玩家所属于组别的所有玩家任务皆算完成】

    “一组五个人?还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房间里不知是哪位玩家听到这里, 下意识嘟哝了一句, 随后就收到了周围人齐刷刷投来的视线, 赶紧低头降低存在感。

    【主线任务:停车】

    【一旦有玩家完成任务后游戏即为结束】

    至此大光团的播报便算结束了, 内容很少,不过简单几句话。

    但比起师瑜之前参加的那几场游戏,这已经是难得的公开透明了:至少他第一次在开局以前就知道了任务究竟是什么,且给出的任务信息能和副本名称相吻合。

    主线任务“停车”,很容易就能让人想到了半分钟前光团说这场游戏名字叫做“列车”。

    既然系统将“停车”作为玩家的任务,那么它就不大可能是开口说一句话就能达成的目标。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停车”这件事会难以达成?或者说这个任务所指代的那辆列车为什么不会停下?

    大光团没给众人太多思考时间,不过停顿几秒钟,直接道:

    【“列车”游戏开始,玩家即将传送,请稍后】

    【个人直播间已开启,预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

    站台下布着铁轨,朝两侧延伸至天地交接处。

    “小瑜。”

    旁边有人唤道:“小瑜,醒醒,准备上车了。”

    师瑜睁开眼,看见眼前站着个穿黄背心的中年男人。

    他看了眼对方的手腕,干干净净的,没有手环。

    不是玩家。

    男人看起来已经超过四十岁,短发乱糟糟的,肤色偏黝黑,五官模样偏憨厚。脚边不远处则放着一只藤箧,上面用竹盖掩着。

    室外温度升到三十摄氏度以上,又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天气,对方头顶一脑门被太阳晒出来的汗,嘱咐道:“火车马上进站了,等会儿别靠太近,小心被搅进去。”

    师瑜听着这话,抬头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环境,两秒钟后:“……哦。”

    按理来说那句话在列车放在即将进站的站台上同行的旅人之间应当再寻常不过了,但是他现在站的地方实在有点特别。

    因为他不是站在轨道旁边等车,而是在轨道十米远外屋檐下的地方。

    而眼前的男人一身毫无花样的背心,一只装东西的藤箧,蹲在铁轨旁边茂密的草丛里,头顶就是足以将人笼络进去的枝条,实在不难想明白对方这是打的什么盘算。

    值得一提的是,缩在附近的除了他们,还有不同的男女老少近十人,衣着大多偏低暗的深色调,打扮光看着便给人以风尘仆仆沧桑感。

    师瑜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人群中唯一一位戴鸭舌帽穿白t恤衫的男生。

    不仅因为对方的穿着在这么一群人里看起来最干净,还因为对方是这群人里除他以外唯一戴着游戏手环的人。

    ……甚至还是他之前看见的熟面孔之一,齿轮那个副本里后期遇到的那名男玩家。

    师瑜想了几秒,想起男生名字叫谈望。

    谈望瞧见他,匍匐在植被底下三两下爬到这边,仰着头无声地做出一个口型:“大佬。”

    察觉到旁边中年男人的视线,谈望原本看向师瑜的脑袋瞬势一转,探出草丛东张西望:“叔,咱们这是准备干什么?”

    中年男人姓陈,认识的同辈人都叫他老陈,小辈则习惯叫他陈叔。他闻言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笑道:“小伙子,你第一次当‘货包’吧?”

    谈望一脸虚心求教:“您教教我?”

    老陈倒不介意当一次人师者,解释道:“等火车过来了,装货的那节刚好停在咱们这块,门也刚好是对着咱们这边打开的。等他们忙着搬货的时候我们趁机就上去,等到地方了下车就行了。”

    这样靠乘货运车厢偷渡逃票的人外号就叫“货包”。

    “这样。”谈望一边应声一边低头去看他旁边的竹背篓,“叔,你这背篓里面装的是什么?”

    “都是大山上的挖来的,纯天然,准备拿到城里去看能不能卖了换点钱。”老陈自己家里就两个儿子,对他这样的小男生也不怎么防备,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的山货,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泥。他把盖子盖上,“对了,我看你好像没带什么东西出来?”

    谈望声音低下来:“我去找我爸。”

    老陈一愣:“你爸是……”

    谈望勉强露了个笑:“我妈说他好多年前就去大城市了,只每个月寄钱回来,连过年都不回家,我自打上了小学就没见着他了。但没关系,我带了他的照片,就想去看看他的人过得怎么样。”

    老陈震惊了。

    同为人父,他显然没想到眼前的男生居然是这么个环境成长,声音瞬间温和了两个度:“会找到的。”

    谈望拼命点头,眼睛说红就红。

    那边老陈听完了一桩家里长短,对谈望又是心疼又是感慨,转头时顺口问道:“说起来,小瑜,你是为什么当‘货包’?你这身衣服是刚从医院出来的吧?”

    师瑜身上还穿着现实里医院的病号服,闻言点了下头:“嗯。”

    “生什么病了还要住院?”

    师瑜:“会死的病。”

    老陈语调瞬间飙高:“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到处乱跑?!”

    师瑜平静道:“自杀。”

    “……”

    老陈今天第二次震惊了。

    等这一班车的“货包”总共就十来个,在场的人都是潜伏到轨道旁的时候碰见的,对彼此的目的也都心照不宣。

    老陈是在往轨道旁埋伏的时候遇上的他,彼此只交换了个名字,只觉得这小孩性格安安静静的跟家里那俩天天上房揭瓦的讨债鬼比招人疼得很,才会不自觉多照顾两分,如今对着他这短短两句不到十个字脑补出一个“身患重病但家中贫困不愿拖累家庭干脆放弃治疗”的小可怜形象,看他的眼神瞬间父爱泛滥。

    身份的问题总算糊弄过去,师瑜收回目光,低头点开了自己的手环。

    二十个玩家被随机分成四组,每一组的人身份信息都相同,而如今他的身份信息已经被系统发过来了。

    【您的身份:贫民】

    同组的人还有谁系统没公布,倒是贴心地在末尾加了句:

    【玩家在游戏中无法窥视他人身份信息,无法知晓彼此身份,唯一的能得知他人身份的途经只有主动询问由旁人告知。】

    至于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呜——”

    远处笛鸣声长,一辆外观看起来非常有时代感的绿皮火车自地平线逐渐放大清晰,车头的烟囱里冒出大股大股灰白色的浓烟。

    不仅仅是列车,这里的站台是水泥地面,头顶是塑料雨棚,不远处只有一间不足百平米的单层红顶房,估计是服务站,旁边各色小摊贩推着车排成一列,就等乘客下来透气的时候吆喝。

    足足二十多节的车辆,制动系统减速耗了不少时间,尾部的货运车厢最终停在离众人的藏身之处不远的位置,一共两节。

    不多时,前面的车厢有列车员下来,拿钥匙打开了最后两节货运车门上的铁锁,招呼早早便等在一旁的搬货工人把东西都放上来。

    东西太多,工人忙着搬货,列车员估摸着也是摸鱼成惯犯,只在旁边认真监视了一会儿,便跟着乘客转悠到了站台不远处的摊贩上。

    周围人流如织。

    草丛里的“货包”终于起身,冒着腰,闭着嘴,趁着列车员心神投入的时间里一个接一个溜上货运车厢,找到掩体藏好。

    运上去的货都就近堆在车厢门口,列车员终于转悠回来,拿着单子清点了东西,确认该搬上来的都搬上来了,也没走进去查看,直接拉上门,落锁,在列车即将发动的前一刻掐着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火车开始行驶。

    谈望终于找到机会跟师瑜独处,车子一动起来便挪到他旁边,兴冲冲地自报家门:“大佬,我被分到了贫民身份,现在又跟你刷新在同个地点,我们身份是不是一样的?咱们是同一组的吧?”

    师瑜靠着车厢坐在堆积如山的纸箱后,慢了半拍才应道:“嗯。”

    “二十个玩家分成四组,每组就是五个人。贫民这一组除了你我还有三个;我跟朝姐是组队进来的,她应该也是这一组但被送到其他地方了。”

    “我之前在中场的时候看了一下,二十个人里大部分身边都有人,落单的包括你只有两个人,另一个跟另外一支三人队伍对视超过五秒——那个落单的有事先跟队友商量好装不熟以隐藏实力的可能。”

    谈望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絮絮叨叨:“二十个人除了你是单独进的游戏,另外十九人里按照之前在中场的站位聚集程度,两支四人队,三只两人队,一支五人队。除了我跟朝姐以外还有两队的两个人,我们这组剩下两名组员里应该就在他们之中。我记得他们的样貌,见到了能认出来……怎么了?”

    师瑜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没什么。”

    之前掩饰的理由张口就来已经很叫人惊奇了,明明当初在齿轮那场游戏可半点看不出来对方有这等随机应变的能力。

    可现在呢?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突然开窍?还是当初在齿轮副本里时从来都不是对方的真实模样?

    谈望过去跟顾今朝一起进游戏的时候就习惯了开局直接报备自己所有的分析,从任务到环境到现状到参与玩家,跟打工的向自家老板汇报工作进程似的。

    继一个星期前那场集体游戏后,如今天降鸿运让他成为那个和刚好师瑜在同组同地的天选之人,谈望决心当个抱大腿姿势正确的挂件:“大佬,咱们现在先做什么?找同组的队友?打听相关背景故事?去驾驶室跟列车长提停车的要求?还是直接去狩猎一波试试水?”

    师瑜听到最后一句:“狩猎?”

    “大佬您这样自己有足够能力的应该不怎么关注外界,上九天玩家在游戏里死了,尸体不像下九天那样会被系统定时刷新,掉落的道具旁人可以拾取再利用。论坛上把专门挑玩家杀这类玩家统称为‘猎手’。”

    谈望带着鸭舌帽,顶着张面嫩的学生脸,笑得一脸纯良:“去找别组玩家,直接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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