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鰕姑不是个男人！也不是个女人……既是男人，也是女人，我刚才发现了，男人该有的东西她有，女人不该缺的东西她也不缺……”战场上，恢复过体力的纳兰明图和手下在打扫战场，秦已经被鰕姑顺便带走了，更多的刺客在莫名其妙的胜利后，在车队货物里寻找能邀功或者私吞的宝物。
秋燕城上探头探脑的守兵露出脑袋，大概在考量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山贼临走会不会留下车里的铁锭和粮食。
“雌雄同体，不男不女，半男不女……”龙泽判断着：“这是优势，也是劣势，优势是可以性别差异造成的战斗技巧限制对鰕姑来说没用，劣势就是：这样的人就算达到巅峰实力，也会受人白眼和嘲讽。”
“可能她质疑无影、宁可和无影的人作对，也是被嘲笑已久后的报复吧，可怜可怜，真可怜。”
龙泽发挥脑补能力，想从鰕姑的身体构造入手，想胡思乱想编造出一个从小被人歧视、后来成为一代超级刺客，巅峰时被强权欺压，十余年后卷土重来的坎坷人生。
纳兰明图们翻箱倒柜，把七辆马车每个边边角角都搜罗了个遍，黑头巾将秦手下的幸存者，大概有两三人，带到一边动用大刑当场审讯。
透明的细线断在地上，另一头连接着鰕姑最后试图从马侧袋里取出来的东西，
纳兰明图两步赶上去，从袋子底层抱出一个金属的盒子。
这是用某种巫师和铸造师合作熔铸的合金，打造的箱子，能够让冰块保持长久的温度，同时上面设置了机关和密码，只有将转盘转到合适的角度，才能一次性打开盒子。
要是连续三次转动错误，盒子里的机关会自动启动，浓酸和各种腐蚀魔液会摧毁掉里面的物件。
这对纳兰明图来说不是难题，因为这个箱子就是他当年献给桃的礼物，时过境迁，桃毕生珍藏的宝物都落在秦手里，这个箱子也在其内。
面对这个宝箱，纳兰明图的呼吸急促起来，脸色通红，就像是少年男孩头一次看到心爱的女孩不穿衣服那样，兴奋的难以遏制。
他在机关锁上捣鼓了许久，终于将宝箱打开。
这一瞬间，在场所有的刺客都凝神屏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也不知纳兰明图为何兴奋的发抖。
纳兰明图的背影平静下来，他凝望手中的盒子，一股冰冷之意浩然传播而开。
远处的佐伊，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脸上的惊恐被一种得意的笑容取代，望着由喜悦的期待，被现实浇了一盆冷水呆呆木木的老者，她的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虽然转瞬即逝，却没有瞒过龙泽。
脚下是一地尸体，刺客护卫的、韩默金的和几个刺客弓箭手的。
佐伊并不是看惯了杀人的女人，刚才恶心欲呕的脸色不会是乔装出来的。但是现在的喜悦对她来说，更值得花心思去享受。
好像纳兰明图的失败满足了她的某种愿望。
“这是怎么回事？”龙泽猜不出头绪，可是看样子，应该是佐伊猜中了什么很有利于她的东西，而纳兰明图拼死拼活，打开宝盒，只落得一场空。
纳兰明图还在发呆，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他发出的寒冷气息让冬夜的荒野温度，再度明显降低。
熟悉他脾性的刺客都远远躲开，他们知道老头这个样子，是发怒咆哮的前兆。
“该死的王八蛋！骗子，到底是哪儿出错了！”两脚将两辆马车踢飞到半空，车上的货物呼呼啦啦掉落在地，都是些正常的战争物资，没有什么特别的藏匿的宝贝。
纳兰明图一边翻箱倒柜，一面发疯了般的自言自语：“不对啊，情报不会错的，不会错的……秦这该死的王八蛋到底把它放哪儿去了！”
“这个骗子，王八蛋，小畜生，大骗子！”
他恶狠狠的咒骂，甚至拿出手里的刀，把其中几匹马的马肚子都剖开，也没发现他想找的东西。
三个秦幸存的手下毫不幸运，他们在经受了黑头巾等人的非人折磨后，并没有吐出半点有关的情报，看来这几人的确是不知情。
“说，无辜者手镯藏在哪啊！”得不到答案的纳兰明图，用合金盒子砸烂了其中一个俘虏的脑壳，揪住另一个幸存者，咆哮着大吼。
还是得不到答案，俘虏的双臂却在他手中碎成了粉末。
宝盒翻在地上，掉落出两个黑漆漆的圆球，在黑夜里反射幽深的光芒，似乎是什么东西的眼球。
“这是狂异的眼球。”龙泽心想：“传说用狂异的眼球能有几率逃过少量狂异的追捕……秦牧儿要这个干什么？哦，看来前几天出现在无影营地里的狂异，真的是秦牧儿搞的鬼啊。”
这种眼球除了对狂异的逃避作用，还是做成几种强力药剂的难得材料，放在巫师市场上价值连城，据说服药的人能在短时间内激发出十倍的力量。
当然，这种药剂的反噬后果也是十分严重的。所以上次在击杀三只狂异后，龙泽并没有收集六个眼球。这种高成本低回报的材料，对一部分亡命之徒来说是有价无市，但和纳兰明图想要的无辜者手镯比，简直不值一文。
看来事情很清晰了，纳兰明图不知从哪得到的情报，今夜秦牧儿会乔装成商队，护送疑似无辜者手镯的东西通过秋燕城返回陷空山，佐伊表示反对，但纳兰明图利用自己的威信和实力，强迫她做出决定，两人之间说不定还打了赌。
结果是他们这一边死了六七个实力不错的刺客，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纳兰明图威严扫地不说，还再次失去了利用无辜者手镯成为无影实际掌权人的机会。怪不得纳兰明图这么激动，这么生气。
其他刺客唯恐被纳兰明图的怒火波及，有好事者幸灾乐祸的跟同伴对某几个刺客挤眉弄眼，那几位是纳兰明图的门生，纳兰明图暴躁易怒，残忍好杀，有时候干脆会把怒气撒到身边的弟子身上，曾经就有倒霉的学徒刺客被纳兰明图用来发泄怒火，给活活打死了。
黑头巾算是纳兰明图的门徒，可前者的狂傲和实力早就让他和这位前师尊处于半合作的位置，也唯有他能和纳兰明图平等交流。
等纳兰明图稍微平静了，黑头巾走到他身边，用一种看被戏耍出丑的猴子的表情，尽可能端庄颜肃的语气沉声问道：“无辜者手镯不在盒子里，可不可能是在秦牧儿的身上带着，或者让鰕姑藏在身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纳兰明图那猩红的眼睛，充满着疯狂与仇恨，还有着一丝压抑的恐惧。道：“无辜者手镯蕴含的力量太大，佩戴者实力不强，反而会受到反噬，心智不坚的人带上他会立刻疯掉，就算是我尝试佩戴，也至少要有十几天的适应期，秦的定力不足，不会这么快的……鰕姑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鰕姑不信任秦，秦也不信鰕姑……哼！再说她真要是有无辜者手镯，她刚才就能杀了我！”
纳兰明图继续原地折磨俘虏，他手下的刺客都尽可能的远离咆哮的老人。
秋燕城头，值班的士兵被这杀戮场景吓得躲在女墙之后，却又舍不得躲避走开。
龙泽的眼神淡漠的望着鰕姑和秦他们逃窜的方向，他从小就在巫塔，和优秀的巫师斗，和巫师贵族家族斗，和实力远胜于他的敌人和同伴斗，还有那些老奸巨猾的龙庭官员，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会是这么简单。
假象和真相相互依存，往往到最后，真相也是真相，假象也是假象。
所谓阴谋，只不过是知道的人比较少的阳谋，真正让人恐惧的，是对手所有的牌局都摆在你面前，手里的牌面却怎么也想不出出奇制胜的办法。
巅峰的斗争没有暗算，只有正大光明的治理，绝不出奇的收揽与背叛。
这场无影内部的闹剧，在龙泽看来，差不多也该收场了。
夜幕更加深沉，东边几颗明星如寒冷的使者，随着点点星光渐渐增多，大地悄悄地融入一片冰寒的夜色之中。
埋伏和屠杀的血脉贲张消退，刺客们体内的紧张激素也消失不见，寒冷就愈发的让人难熬了。
最底层的学徒刺客和刺客护卫打扫战场，有胆小的还会有听到那铜铃的幻觉，每次都是一惊一乍的直起腰，野兔子似的竖起耳朵四处张望，确认是自己的幻觉后，低下头，带着一身的冷汗继续做事。
杀人的人，被埋伏逃生的人，都没有心情去欣赏头顶美丽的星空。
作为无影的顶尖人物，佐伊和纳兰明图相当于巫塔的大贵族，享受有很多看似多余，但象征身份和尊贵的待遇。
比如在返回的路上坐轿子，龙泽坐在轿子里，落后佐伊的轿子稍稍半步的距离。这位置大概是佐伊命令她的护卫们有意为之。
从下令凯旋而归之后，佐伊身边的寂静守卫就不知何处去了。
龙泽还是没能看出这四人的实力，因为刚才不管多危机的时刻，他们都没有出手。
“刚才是你……”佐伊在另一个轿子里低声说，声音很小，但足够龙泽听清楚。
作为普通人，佐伊是没有办法察觉到时间静止术和龙泽的反击的，死里逃生的原因大概是她的猜测。
“没关系，举手之劳”龙泽没否认自己救了她。
他问：“今晚没看到谷中云，他回金都了？”
佐伊答道：“还没有，我一直压着他的任务没松口，他不会离开，今晚也邀请了他，谷中云借口肚子疼，但是我觉得他刚才偷偷摸摸去看了。”
“嗯，很有可能。”龙泽坐在马车里，用靠垫垫着后背，谷中云这次来是有求于人，可惜势单力薄，他可能早就猜出佐伊和纳兰明图行动的目标是谁，作为大主教约翰的特使，他只是想完成任务，不想参合到无影内部的争斗上去，更不想惹是生非。
不过谷中云的好奇心多半会促使他暗中到秋燕城外观察，这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感谢你……”佐伊是个不欠人人情的女人，她的轿子里传出真诚的感谢之意：“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纳兰明图先骑马返回海牙，他特地叫上黑头巾和自己一起走。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刺客，他在暂时平息怒火之后，没有继续纠结假情报和给他造成的损失。将心思立刻转移到该注意的大事上。
“秦受了伤，鰕姑也受伤了，鰕姑是被谁打伤的？什么，你说是一瞬间的事儿，你也没看清？”纳兰明图不满意黑头巾的回答，他喃喃自语，推测着可能性：“或许是寂静守卫吧，这是最大程度上的可能了。”
“克莱尔害了风寒，现在已经回家去了？”纳兰明图无奈的摇摇头：“人年纪大了，什么病也找上门来，当年他可是个风流倜傥的才子。”
“还有，那几个半死不活的俘虏，一定要从他们嘴里问出来：巴巴拉去了哪里。”纳兰明图吩咐说。同时他还不忘了指责黑头巾审讯俘虏的低效。
按照黑头巾半只脚踏入超级刺客的实力，他不习惯被纳兰明图这样的训斥，可是纳兰明图习惯了对谁都是这么讲话，黑头巾不想就这件事多起事端，就只好答应了对方的命令。
经过对俘虏的审讯，基本确定他们只是中级刺客，基本上只听从上级的命令，相关的秘密他是无权知晓的。唯一有用处的情报是，狂异的眼球来源于丹城的位置。
“很明显，这是小教皇伊雷凡卖给秦的战利品，秦想用这个利用狂异对我们下手，这叫什么，这是背叛，这是吃里扒外，自家的事情找别人帮忙，找的还是非人的魔鬼。”纳兰明图痛心疾首的骂道：“天知道他为了无影元首宝座，出卖了无影多少利益，真实丧权辱国，千刀万剐都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