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疯子
叛乱军根据地，地下深处。
暗无天日的囚牢中，被封印魔法加身，宛若普通人的霍恩斯西盘坐在石床上。
前一日突如其来的实力进阶，并未引起封印魔法松动，长时间的摸索，也未能寻到机会。
霍恩斯西不得不认命，他暂时被困住，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以我为筹码去威胁风尘？这种想法未免太过天真。”霍恩斯西摇了摇头。
无聊之余，他也在思索皮尔特诺曹不杀他的理由，却捉摸不透。
“战争，应该还没有结束。”这大概是霍恩斯西唯一能确定的事情。
至于风尘那边，是不是在着手准备救他，霍恩斯西无从得知。
黑暗中点亮一盏蓝色烛火，一股让霍恩斯西厌恶的气息飘来。
“这是你的晚餐，霍恩斯西。”
送饭者不是别人，正是抓他来这的皮尔特诺曹。
这也是霍恩斯西厌恶的缘由。
人嘛，总不至于和吃的过不去，跟人过不去才是真的。
“不必白费心机。”霍恩斯西将皮尔特诺曹放进囚房的水果和面包端走，淡淡道。
“这可不是白费心机。”皮尔特诺曹微笑。
这样的对话，不知不觉已是三次。
“你要是想从我这得到有用的情报，不如直接用强制手段。”霍恩斯西冷笑道。
“我从一开始就说明过，霍恩斯西，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
“那更是痴心妄想。”霍恩斯西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哪怕，他能意识到，皮尔特诺曹所拥有的能量，十分恐怖。
皮尔特诺曹本身，更是极其罕见的强者。
“只靠我当然是痴心妄想。”皮尔特诺曹高深莫测一笑。
不同于之前几次，此番竟然坐了下来，扬去尘土，和霍恩斯西对视。
“。。。”无声中，只听见霍恩斯西的咀嚼声，随着空气和时间缓缓流动。
“你不问问看，战争的情况吗？”皮尔特诺曹愈发欣赏霍恩斯西的镇定。
“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全部，接下来需要做的，便是等待结果。”霍恩斯西淡淡道。
“你还没有做完你能做的全部。”皮尔特诺曹摇头，有点抬杠的意味。
“。。。”霍恩斯西置若罔闻，闭目养神。
“你会成为这次战争中，耀眼的一人，几乎不逊色于风尘。”蓝色烛火微微飘摇。
“这样说，你肯定不会相信我，风尘的耀眼，已经超乎常人预料。”
“你知道他在之前的战斗中，完成了怎样的惊人战绩么？”
“三位隶属于我们组织的成员，整整五艘天空公国的制式飞空艇，只在他一击下，灰飞烟灭，如果那一击指向我，可能现在，我也没办法坐在这里，和你聊天了。”
“战况激烈到那地步？”默默倾听的霍恩斯西微微一惊。
风尘能完成如此战绩，他不惊讶，风尘从来就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
他惊讶的是，即便风尘拿下如此战绩，叛乱军一方，竟然还能负隅顽抗。
而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也同样爆炸：天空公国的五艘飞空艇被击毁。
“看来你也同样意外。”皮尔特诺曹笑了笑，让霍恩斯西感觉不是很好。
“也对，你们从来都不可能了解风尘真正的全部。”
“无聊的离间。”霍恩斯西翻了翻白眼，选择上床躺下，不发一言。
沉默，不经意间蔓延，本以为皮尔特诺曹还会继续，却不想，戛然而止。
烛火依旧，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霍恩斯西没能睡下，皮尔特诺曹也未曾离去。
“你想知道，风尘他们，接下来会如何行动吗？”一个让霍恩斯西感兴趣的话题甩出。
并不是在意问题本身，而是问题背后，透露出的蛛丝马迹。
“他们能预料到，还是已经掌握了风尘他们的行动？”霍恩斯西心中一紧。
前者还不需过分担忧，可若是后者，是否能说明，有人在通风报信？
自然不会去怀疑风尘及其身边的，霍恩斯西担心的，是暮雪公国一方的战士。
“正面战斗，他已经吃到苦头，除非能找到足够强劲的援军，常规手段毫无意义。”
“既然正面手段失效，接下来能选择的，似乎就只有从侧面出发。”皮尔特诺曹笃定。
“风尘他们会需要从内部攻破我们的防御，而这场战斗的关键，也早已决定。”
“霍恩斯西，到时候需要站出来，迎接那支突入内部的尖刀部队，带领他们走向这场战争胜利的人，非你莫属。”
“这家伙，在说什么？”认真倾听到最后，霍恩斯西凌乱了。
前面的逻辑还可以理解，最后这一句，霍恩斯西几乎以为皮尔特诺曹是脑抽了。
他去迎接突入内部的尖刀部队？
就现在这个被封印魔法缠身，没有战斗力的废物？
要是尖刀部队来到这里，发现他把他释放，还勉强能发挥点作用。
至于什么带领，更是天方夜谭。
他一个囚犯，两眼一摸黑，能起到啥作用？
“要是你背叛，或许能起到这一作用。”
过于荒谬，以至于霍恩斯西出言讥讽。
“我自然会背叛。”皮尔特诺曹的回答，让霍恩斯西无所适从。
他感觉自己在做梦，不然如此荒唐的事情，如何会上演？
叛乱军一方，几乎可以视为最高统帅的人，跑来跟他这阶下囚说，他会背叛。
背叛什么？
背叛叛乱军，加入暮雪阵列？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一个小时后，我就会解除你身上的封印魔法，带你在这根据地好好转转。”
“疯子。”霍恩斯西骂了一声，已经不把皮尔特诺曹当成是可以交流的对象。
虽然他并没有发现，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对方交流的他，已逐渐热忱。
“别忘了，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霍恩斯西。”皮尔特诺曹不以为怵。
“。。。他该不会？！”
思索片刻，脑海中惊觉某种荒唐的可能性，霍恩斯西坐起。
带起一阵风，险些将那蓝色烛火吹灭，得以看清皮尔特诺曹英俊面孔上的笑意。
这一刻，哪怕觉得荒唐，觉得天方夜谭，霍恩斯西却有一种感觉，皮尔特诺曹是真打算按照他想到的那种方式去做。
哪怕，这样做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成功率也不高。
“这样做，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霍恩斯西禁不住问道。
强烈的不安，终于攻破少年一丝心防。
“你似乎是误会了我们组织的性质，我们从来都没想过，一定要让叛乱军成功。”
“比起这些无聊的纷争，吸收真正的强者，才是我们的第一要义。”
“比起你，风尘是更合适的人选，可惜，他已经成长的有些脱离控制。”
“但这样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霍恩斯西，你是一个值得争取的人。”
“同时，你也是能成为一位合格带路人的人。”
“我相信你们之间美好的友谊，也相信你们之间的互信，可是，当过于荒谬的现实，摆在眼前时，谁都会动摇的。一个明明被敌人抓走，明明被囚禁在牢笼中的弱小信仰者，是如何在诸多强者的监视下，摸清楚敌人根据地的全部情况同时，甚至接应突入部队，带领他们完成击溃敌人根据地这一重要任务？当真相过于荒谬，也就不成真相了。”皮尔特诺曹微笑。
第一次的，这让霍恩斯西甚至有些熟悉的笑容，带给后者侵入骨髓的寒意。
皮尔特诺曹要做的事情已经不能称之为阴谋，因为阴谋总是见不得光的。
阴谋只要被揭穿，就不再具备危险性。
可皮尔特诺曹的计划呢？
只带给霍恩斯西，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惶。
他能怎么做？
反抗皮尔特诺曹，不去完成这计划中的一切？
不可能，虽然皮尔特诺曹没有特意说明，后果，已经能推断出来。
尖刀部队必然会全军覆没，等同于因为他的选择，为了不让他被怀疑，害死这支部队。
虽然不清楚届时究竟会是谁突入根据地，可万一，是风尘身边那几位。。。
霍恩斯西看着眼前摇曳的蓝色烛火，头一次生出，想要吹灭后者的冲动。
“希望，这都不会成为现实。”
挣扎片刻，确定自己别无选择后，霍恩斯西靠在石床上，无力地期冀着。
这种希望，随着不久之后，囚牢门继关押他后第一次打开，彻底破碎。
“跟上我吧，这场战争的第二位英雄，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不简单啊！”
“要是因为三心二意，错漏了一些关键，可是会死人的。”
“就算会因此招致怀疑，也值了。”
只迟疑了数秒，霍恩斯西跟上皮尔特诺曹。
“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只是，如果这种信任和觉悟，得不到回馈，你还会如此么？”
皮尔特诺曹摇了摇头，他见过很多类似的例子，无一例外，没有好结果。
不论情同兄弟的青梅竹马，还是并肩作战的沙场战士，亦或是从小感情甚笃的兄弟，在遇到这样明显违背常识的现实时，都会有那么一丁点的怀疑，流露在日常。
或许一开始，只是一些小事情，一丝小裂缝，终究，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至于风尘和霍恩斯西？
“不过相处几个月的熟人罢了，还能特殊到哪里去？”
皮尔特诺曹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