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趁着迎亲队从主帐赶过来的空档, 诸葛亮最后整理了一遍所有已知信息。
新任首领是老首领元妃的儿子，比王蔷大两岁。若当初她嫁的就是这位王子，那或许还算般配。可惜, 匈奴王子的身份是没资格向大汉求取公主的, 而有资格的老单于早就妻妾成群。
若是王蔷还留在这里, 等着比自己还年长的、名义上的“儿子”娶自己，实在无法想象她会作何感想。
也难怪她会愁眉不展，积郁成疾……幸好, 他们来得及时，现在坐在这里的是他，不仅没什么压力，还能充裕地思考如何带着大橘和小白全身而退。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脑海中粗略拟定出几种不同的策略手段，打算等看到单于本人之后, 再见机行事。
诸葛亮酝酿好的情绪, 差点在看到NPC首领顶着“小甲单于”的头衔走进来时忘得一干二净。
呃, 这……
系统的取名方式，竟然让他感到了几分亲切感和熟悉感。
小白又在扯他的袖子。
诸葛亮回过神来, 正襟危坐。他微微低头, 做出腼腆忐忑的模样, 只用余光去观察靠近自己的那道阴影。
那是个高大魁梧的青年，目测估计有九尺以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眼窝深邃, 鼻梁高挺, 头发是深褐色的, 打理得很精神。
早听闻中原女子温柔多情, 那时，他也只是听听而已，这次过来，一边是打着继承父亲遗产的名号，一边是出于心中好奇，想见识一下传说中沉鱼落雁的大美人。
刚走马上任便亲自来接老婆，怎么算也是给足了面子，小单于低头望过去，一双羞涩的眼睛正好抬起，朝这边偷看。
双目对上，后者便微微惊慌地收了回去，把头转向一边，只露出姣好的侧脸，眼尾的嫣红色不知是点缀着什么脂粉，还是天生的，微微含笑，又好似藏着几分狡黠，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小甲原本是掀开门帘大摇大摆走上来的，临近了，这时看清坐在床边等候他的未来王妃，却毫无征兆地脚下一绊。
不过，他反应很快，只是晃了晃身体就重新站稳了，脚步却立刻放慢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走到了桌边，深深地注视着。
美人抬眸，朱唇轻启，声音婉转如银雀：“单于……”
他一个激灵，朝对方伸出了自己结实有力的胳膊，接住那双白玉的手腕，紧紧地握住，深邃的眼眸饱含深情：“美人怎能如此生疏，叫我小甲就可以了。”
诸葛亮当然不介意，从善如流地改口。
小甲用的是不太熟练的汉话，不过说得字正腔圆，似乎为此专门练过。
这么看起来，这位年轻的首领对他的汉王妃还是有几份心意的。
只不过……
诸葛亮低头看着被小甲滚烫的掌心握住的手，又欲语还休地给对方递了个眼神。
那个，你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小甲自觉被抛了个媚眼，飘飘然地晃了晃脑袋，望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们女儿叫什么名字好？”
诸葛亮：“……？”
他微微睁大眼睛，反应过来时，面颊已经羞红一片，迅速低下头来，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嗔怒地瞥了小甲一眼。
青年没有生气，也并未感到冒犯，摸了摸残留着软腻触感的掌心，反而露出更明亮爽朗的笑容。
他弯下腰，伸出指尖抬起诸葛亮的下颔，令他对上自己的目光。
“害羞了？你在我父亲面前也是这样么，难怪他那么喜欢你。”小甲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睫毛一颤一颤的，悠悠道，“你们中原美人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诸葛亮努力保持的微笑僵了僵：“小甲。”
“美人请说。”小甲嘿嘿一笑。
“你踩到我家小白的尾巴了。”
……
单于的两个亲卫，阿古和阿多已经在帐前等候多时，两人双手环胸，大眼瞪小眼。
“怎么半天没动静。”阿古奇怪道。
“老大最近忙着干架，好些时候去找女人了吧？谁不知道大汉公主都是绝世美人，怕不是，干柴烈火，就当场……那个那个，如火如荼了。”阿多嘿嘿两声，卖弄着自己和中原人新学来的成语。
“啊？这不好吧。”阿古干咳，“好歹是别人的地盘，起码带回家里再亲热嘛。”
两人嘀嘀咕咕正说得兴奋，门帘突然被拉开，他们首领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站在两人面前，顶着脸上的三道鲜红抓痕。
他们顿时怔住，异口同声道：“哇，好激烈！”
小甲没搭理他们，低着头，面露沉思。
“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唐突了。”他喃喃自语。
哦，原来是被王妃嫌弃了。
阿多心想，难怪呢，好歹是有封号的王妃，哪有刚见面就在别人屋子里滚床单的，太失礼了。
起码要等到大婚夜吧？
“他会不会嫌我准备的婚礼不够气派？”小甲突然叹了口气。
阿古摸下巴：“确实，听说中原人最是讲究礼仪和规矩，对我们的习俗恐怕难以适应。王妃或许会觉得，我们这样两手空空、草率前来，太寒酸了？”
“不过没关系，老大，我们可以亡羊补牢！”阿多眼睛一亮，积极出谋划策，“女人都喜欢漂亮的首饰，多给王妃送一些就是了。”
嗯……
小甲单于缓缓点头：“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
此时，诸葛亮轻轻舒了口气，摸了摸手臂，不知何时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小单于浑身上下都带着北地彪悍的气息，但表现得还算和善，并不可怕。但对他来说，却是一个40级的野外地图自走BOSS，等级差距带来的压迫感，还是令他本能地不太舒服。
气呼呼的小白正低头舔着爪子和尾巴，被他捏了捏耳朵。
“嗷？”
诸葛亮只是笑笑，摇头没说话。
这时他想到李白陪在自己身边，便觉得安心许多。
突然，他表情一僵，摸了摸胸口。
坏了，忘记“修饰”一下身材了。
诸葛亮努力回忆方才与小甲的“交锋”，心跳微微加速，刚才没有被看出来吗？
哦，既然他不记得以前见过的王蔷长相，那应该也不记得她的身形轮廓。
只不过还是有些可惜，他思索着，不住叹了口气。
一旁侍女这时候才敢靠近，听他叹息，便压低声音问：“先生可觉得——”
诸葛亮睫毛抬了抬，朝她看过去，轻轻摇头，对方便立刻警醒，立刻咽下话头，改道：“夫人是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他点点头，撑起自己的下巴，凝视着门边的火盆。
“听说胡女都长得极为丰满，胸大腰细……”
小白敏锐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诸葛亮顿了顿，继续道：“不知道小甲喜欢什么类型的，若是能讨得他的喜欢，对我们的计划应当更有利些。”
你还想讨他喜欢？！
小白瞪大眼睛，震怒不已。
诸葛亮想了一会儿，又问侍女：“婚礼什么时候举办？”
侍女顿时吞吞吐吐，目光躲闪，似有些不忍：“今天首领大人来接您回去，晚上就……是了。”
他却很平静，点点头，说知道了。
*
被暂寄住在此处的，除了王蔷，其实还有老单于另外几个小老婆。
小甲给女眷们安排了马车，指使手下搬运行李包裹，到诸葛亮这边，却大步走来，牵起他的手，要带他坐上自己的爱马。
“这不合礼数吧？”诸葛亮低头望着自己的打扮，微微为难。
“怎么会？”小甲语气热切，当着众人的面，倒是不那么好意思轻浮地唤一句“小美人”，此时想起父亲与其他长辈之前对“她”的称呼，便脱口而出：“明妃——”
诸葛亮：“……”
小甲一想，不对，讪讪道：“对了，你我还未成婚，按照你们中原的习俗，此时应该叫……”
“母亲。”
诸葛亮：“……”
算了，您开心就好。
“草原是我们的家，”小甲望着远处的天边，慨叹道，收回目光时，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我虽然鲜少在家，却也听说过，明妃自三年前远嫁而来，极少出门，不知是父亲过于爱惜，还是——”
怕人逃跑？如此狠心对待一位柔弱美人，父亲这可做得不对啊，他摇头表示不赞同。
“是我身体不好。”诸葛亮低声答道。
小甲握着他的手，摩挲着手腕，笑道：“是吗？对了，他们说你病了，可我今天一看，倒不觉得有什么，哎，肯定是因为在家里闷久了，就该多出来走一走。不如——我带你去草原上跑马吧？”
骑马，是草原男人们的浪漫。
听小甲说得信誓旦旦，诸葛亮只是微微一笑，无可无不可。
“小甲。”他温柔地唤道，抬起左手，一同覆盖在对方手背上。
青年直勾勾地盯着他，常年被晒得微红的脸颊此时又加深了一层红晕，咽口水：“你，想和我说什么……”
“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还是赶路要紧吧？”
小甲猛然回过神来，点头说；“啊没错，我已经派人备下了晚宴，还请了宾客，的确不能耽搁！”
他打定主意，伸手揽住诸葛亮的腰，没等他回过神来，便一把将他抱起，托着臀部送到了马背上，自己也紧跟着翻身而上，扯住缰绳甩了一鞭。
“驾！”
那汗血宝马嘶鸣一声，狂奔而去，甩了一地烟尘。
阿古和阿多尽忠尽职地跟在后头，被呛得连连咳嗽，两人在马背上交换了个眼神，都摇头叹气。
这也太着急了，说好的要重新好好准备呢！
色令智昏啊，老大！
……
胡地的婚礼并没有中原那么复杂，不需要三书六礼，成婚当日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仪式。
说是庆祝，无非是请亲戚朋友大吃一顿，宰牛宰羊，再开几坛好酒，一群人喝酒唱歌，再找几个好兄弟比划一下拳脚，以此助兴。
当然，放在首领身上，那宴会的水准自然也得提高几个档次。
诸葛亮早早就回到了房间，擦拭去脸上的细汗，面颊微红。
婚服是下午刚送过来的，并不完全合身，是按照王蔷的尺寸来做的，对他来说就有些紧了。袖口、肩颈处的束缚感令他呼吸微微不畅，在晚宴上也没什么胃口，以不胜酒力为借口，提前开溜。
小甲倒是体贴，挥挥手让他先好好休息，随后又举起酒杯和弟兄们闹成一团。
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诸葛亮猜测他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便解开了口子，让自己缓一口气。
床上铺了一床红被单，他刚坐上去，屁股底下就传来热乎柔软的触感。
诸葛亮怔了怔，连忙起身，看着被窝里钻出小白的脑袋，接着麻溜地变成红衣的俊俏剑客，朝他一笑。
他迅速去拉紧了门帘，检查了房间四周，这才提着裙摆走回来。
“不是说了，你先去看好阿橘吗？”
李白没吭声，盯着他一眼不眨。
烛光下，平日里爱穿冷色调的诸葛亮终于又穿了一回大红的礼服，那张清秀柔和的脸蛋也被衬托出几分艳丽之色。
正因为少见，便让人格外挪不开眼睛。
咕咚。
李白喉结微微滚动，终于开口：“孔明，我们还没结过婚呢。”
“哦，”诸葛亮应道，“盛世还没开放情缘系统呢。”
看着李白突然幽怨起来的眼神，他微微失笑，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怎么了，你想补上？但这个时机……你不觉得很不合适吗？”
可李白的人生格言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去想过去，也不去想未来，只求当下心酣意尽。
他反手扣住了诸葛亮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在那双红唇上蜻蜓点水落下一吻。
“哪里不合适？”
诸葛亮想了想：“我穿的是王蔷的衣服。”
“……”
他抬起头，眼睁睁看着李白的脸也红了起来。
“那不是挺……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