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一切顺利。
诸葛亮很快就找到了提前混入舞乐坊的几位队友。
方夫人看中了关羽身材高大, 英武不凡，适合当看场子的保镖，将镇店之宝打狗棒交给了他。要是有地痞无赖混进来纠缠漂亮姑娘, 就负责把人打出去。不过诸葛亮觉得，只要他往前面一站, 就能充当门神, 浑然天成。
关羽面无表情揣着打狗棒坐在后院门前，与前边的宴厅隔开，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来往客人, 令人头皮一凉，不敢正视。
看到诸葛亮走来，他只是简单地颔首示意，然后便转开眼睛不再多看。
“……”
诸葛亮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是阿香帮他画的妆或许精致得过分，对方根本没认出来。
其实他只要在队伍频道里提醒一声就行，但没有提前和他们商量过, 当着面说，着实有些难以启齿。他也只好假装不认识的样子，提起裙摆跨入门内。
……不过, 也算是成功会师了吧。
诸葛亮又在马厩外看到了张飞, 一副跑腿打杂的打扮，挽着袖子，抱着草料去喂马。
小白马似乎被他那结实有力的胳膊吓了一跳，鼻子一抽, 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
“……这臭脾气。”他抹了把脸, 嘀嘀咕咕。
察觉到有人驻足观望, 张飞将干草放下, 随后一愣。
他跟关羽不一样，大大咧咧，倒是没觉得好意思不好意思的问题，看清了诸葛亮的模样，随后眉头皱起来，十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警惕地张望左右，再压低声音问：“先生？”
“……是我。”
张飞神情严肃，打量了一会儿，语气微微凝重：“怎会如此……主意！可恶，这就是东吴的素质吗，居然让先生你一个人独闯龙潭虎穴……还是这副打扮！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咳咳，我是说，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诸葛亮：“呃……也是我。”
张飞：“……”
他更加惊异，肃然起敬道：“这牺牲也太大了吧……不过，能想到这种方法进入舞乐坊，先生真是有勇有谋。佩服！”
他郑重地向诸葛亮拱拱手，又关切地问，听说舞乐坊的面试考核很严格，普通的乐师舞女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绝活，都会被刷掉，堪称百里挑一。
“方夫人没有为难你吧？”
“还好，正巧学过一点乐技，凑合着过关了。”诸葛亮沉着道。
张飞佩服地点点头，不愧是文化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唉，像他们就不行了，只能勉强争取到在后院打工的机会。
他又提供了几个消息，一同被招进来的除了他和关羽，还有另外三人，其中两人懂点菜式，在厨房里打下手，还有一位……
“奇怪，”张飞嘟囔道，“他本来是和我一起来看马的，刚才被个小姑娘叫去帮忙搬东西，就一直没回来。”
难道是，沉醉在美人乡之中了？他神情紧张起来。
但他目前的身份不好进入内院，诸葛亮便说，那我进去看看。
乐师们的住处名为丹雀阁，门口挂着红绫与灯笼，天色还未暗下来，已经提前点燃了灯，照得四处都是暧昧的红色柔光。
方夫人给他安排的住处在二楼，倒数第三间房，诸葛亮穿过一道长廊，循着方向找过去，突然听到一阵嬉闹声。
他转头一看，对面的门上晃着几道交错的身影，突然咣当一声撞开，几个人一同跌出来，笑着、惊叫着滚成一团。
“……”
诸葛亮看向脚下，神威将军微微狼狈地抓着自己被姑娘们扯乱的衣领袖口，神情慌张又恍惚，抬头一看，正对上诸葛亮的眼睛。
？！
他顾不上惊讶为何诸葛亮会出现在这里，出于强大的求生欲，毫不犹豫地投来求助的目光：先生救我！
诸葛亮叹为观止，心道，子龙将军还挺受欢迎。
又有舞女从门内踱步而出，款款动人。她倚在栏杆边，身旁显示着“白桃”二字，还挂着一个闪亮的领舞标签，笑吟吟地看过来：“这是哪位姐姐，新来的？”
诸葛亮：“……嗯。”
几道目光都集中过来，挑剔地打量一番，却什么问题也挑不出来。
白桃顿了顿又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方夫人与我们说过了，这位是明夫人。”
赵云偷偷看过来，被诸葛亮面无表情地瞪了回去。
丹雀阁里住的都是年轻姑娘，让一外人进来不太好吧？要是被方夫人看到……他委婉地提醒几位姑娘。
几个NPC互相看看，突然唉声叹气。
“这有什么办法，”第一个开口的叫紫烟，资料片里备注是吹长笛的乐师，此时手里也握着一把精致的竹笛，摩挲着那一排孔，眉毛微蹙，“方夫人对我们不满意，说我们这手艺，上不得台面……可以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另一位抱着月琴的红榴姑娘却说：“是如今的客人越来越挑剔了。以前他们什么都不懂，可好糊弄了，近来却一个个都喜欢捧着青莲诗集咬文嚼字，肚子里没点墨水都没法跟他们搭话。”
“可不是，”舞女白桃说，“听说今晚来的贵客不仅才情出众、辞采华茂，还精通乐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方夫人最近又招了好几位长安宫里出来的技师，只怕我们再没有出头之地了……”她们怅然道。
赵云看姑娘们絮絮叨叨地抱怨，暂时忘记了自己，微微松了口气，撑这上半身坐起来，赶紧先把外衣纽扣腰带都系上。
诸葛亮听了一会儿，沉吟道：“所以，你们其实是想请这位朋友欣赏一下新学的曲子？”
搞得乱哄哄的，像是要霸王硬上弓的样子，原来是找小哥哥评判琴技。
还挺有上进心。
唉，没想到这年头竞争这么激烈，连NPC都开始内卷起来，真是生活不易啊。
漂亮妹妹们愁眉不展，赵云虽然不太解风情，看着还是有些不忍，不由道：“其实……我听不懂这些，评不出一二，只觉得已经很好了……”
曲子好听，人也好看。他笨拙地补充。
就算是安慰，也是好意，白桃却只是看着他叹息，摇摇头：“唉，你们男人不懂。”
赵云确实不懂：“客人们不都是男人吗？到底要懂什么……”
他偷偷看向诸葛亮，疑惑地想，男人不都是看脸的吗？
诸葛亮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想到刚才方夫人笑眯眯打量他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单纯图他的琴技好。
白桃扬起下巴，正色道：“我们是正派的清倌，卖艺不卖身的！”
等到她们离开时，诸葛亮还是没太懂，低头沉思。
难道他们都想错了，其实舞乐坊里面还挺干净的，没有那么见不得人的生意？
赵云也还没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皱眉。
“今晚……先生还是别去了吧？”他迟疑道，语气不无忧虑，“我听她们说的，方夫人可能是想借着你搭上贵客的东风。”
“如果能趁这机会摸到幕后老板与青鱼肆的关系，那也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诸葛亮说，“怎么了？”
他咽了咽口水，缓缓摇头。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赵云打定主意，便和他告别，准备找机会出去一趟，和刘备通风透气。
诸葛亮点点头，刘备和另外手下蹲守在舞乐坊外边，现在应该已经和周瑜他们会合。
至于如何拿到舞乐坊的入门邀请函，那就是钱的问题了，应该难不倒几位老板。
他回到房间内，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只等着晚宴开始。
白桃几人透露出来的消息令他有些在意。
长安时下流行李白的诗集，间接影响到了舞乐坊的招牌生意，那么，和阿斗的出现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舞乐坊本体发展受到阻碍，方夫人便铤而走险，搭上了拐子团伙，利用来往的富商贵客给他们打掩护？
但是这也太冒险了，如今长安在西汉的管理下，又有曹魏商行撑台面，怎么也不至于走上这条路。
诸葛亮皱眉摇头，不敢轻易下判断。
过了两炷香时间，白桃姑娘奉方夫人之命，把他带去更衣换装。
朱雀裙不愧是高级橙装，几个妆娘看了看，都觉得爱不释手，便没让他再换新衣服，只是重新梳妆一番。
准备动手时，她们又犯难了。
这裙摆上的海棠红过于浓艳，若是再上浓妆，整体便显得太艳丽轻浮，文雅的贵公子们未必吃这个风味。
若是妆容太淡，清水出芙蓉，又怕撑不住这套衣服，妆娘对着诸葛亮的脸琢磨半天，终于下定决心，给他上了相对浅一些的桃花妆。
“幸亏明夫人底子好，明艳如桃花。”白桃坐在一旁端详，惊叹不已，又兴冲冲地给诸葛亮出主意。
如何讨好贵客？
这个简单，他们自诩清高，也喜欢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姑娘。
“他们越起劲，你就越要拒绝……”
诸葛亮终于忍不住，问：“白桃姑娘这么熟练？”
白桃微微惆怅：“虽然没有实战过，但现在的话本都是这么写的么。”
说完，她给诸葛亮塞了一本小册子。
他翻开一看：劲爆！李太白与杨贵妃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诸葛亮飞快地翻页，一目十行看完。
喔，还挺刺激。
白桃等妆娘离开，突然靠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今晚不仅有许昌来的曹家公子，听说诗仙大人也要来呢！”
“……不会吧？”
“唔，也不一定。昨晚城外江上，大家都亲眼看到诗仙大人喝醉酒，和小美人睡觉去了，说不定……赶不过来也是可能的。”白桃沉吟。
诸葛亮微微舒了口气，心想他最好不要醒过来。
要是他来了，这晚上的舞乐坊就是一群老熟人凑成一团，可以打麻将了。
白桃替他别上一支桃花簪子，满意点点头：“这样就万事俱备啦。我这就领你过去，小心点，别扯怀了裙子……”
出了门，她把手挡在栏杆一侧，看诸葛亮走得缓慢，生怕他一个不稳，被栏杆勾住了裙摆摔下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紫烟在下面提高声音：“人呢！方夫人急着找你们呢——”
“马上就来！”
接着又传来一阵低声细语。
白桃微微心疑，却没说什么，只是扶住诸葛亮，说，慢慢来，别听他们的。
大牌的总是要最后到场的。她说的振振有词。
楼下的声音更嘈杂起来，间或能听到紫烟的一两句劝阻。
又有人喊：“厨房在另一边……别走错啦！”
咚咚咚，台阶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与他们在楼道拐角相遇。
白桃赶紧拉着诸葛亮往旁边避开，那急吼吼的人影与他们擦身而过，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一看，一双阴郁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
司马懿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而易举把他从白桃身边拉了过去。
他声音一下子低沉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地：“怎么又是你？”
诸葛亮镇定，没忘了自己的伪装，朝他颔首微笑：“好巧。”
巧个屁，司马懿很烦躁，想到在门口偶遇周瑜、刘备时，就应该意识到的……
他忍住了满腹吐槽，冷冰冰地看过来：“每次遇见你准没好事。”
“……可能是因为你们本来就没做什么好事？”诸葛亮义正辞严，“我从来站在正义的一方。”
司马懿：“……所以你这到底是什么打扮？”
他顾及到白桃还在一旁，到底压低了声音。
诸葛亮气定神闲：“不觉得这裙子很好看吗？哦，我还有一套，可以送给你，邻居一场，不用客气啊。”
“不必——”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司马懿就被砸到自己脸上的女装蒙了眼睛，亮闪闪的属性数据令他沉默下来。
想骂人，但是看着诸葛亮的脸，他说不出口。
突然，司马懿目光闪了闪，变得惊愕。
“你这头上是什么装饰？”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从发簪下钻出来的小叉子，奇怪道，“这是什么圣诞小鹿的情趣剧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