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番外二
番外二·那个孩子的出生
“港湾小船, 繁华城镇……啊，好像这句歌词挺不错的。”
在自家的廊下晃着腿的我，马上转身拿起一个笔记本，将刚才的歌词记录下来。
“美惠——我们出海去打鱼了, 你饿了就去新开的那家‘みゃこ’买饭就好了知道吗——”临出门的中年夫妇, 站在一户建的玄关前, 朝着后院背对着他们的女儿说道。
“知道了——”
身穿水手服，留着近期非常流行的蓬松卷曲短发的少女头都没有回的应了一声, 注意力依旧在刚才脑海冒出来的灵感当中, 奋笔疾书着。
留下看着女儿这反映的夫妇，无奈的转身带着自己的渔网往门外走。
“真是的，都是你在美惠小时候提议学什么钢琴，你看她现在，一旦沉浸进去就完全不顾别的了。”
“你嘴上说着抱怨，但你昨天才跟船上的同事炫耀, 美惠被大学音乐系提前录取的事情。”
“我那是因为！……田中那家伙跟我炫耀，说他家儿子每天很努力学习到深夜而已。”
这对年过中年的伴侣, 彼此抱怨着对方，走出了名牌上写着‘一之濑’的家。
全部都听到了，好么。
院子里的少女, 也就是我, 好笑的撇了撇嘴, 伸了个懒腰起身。
我叫美惠, 一个在日本非常常见甚至带着土气的名字，目前具体来说是一个即将参加国考的音乐学生。
但参不参加都无所谓了, 毕竟就像老爸说的那样, 东京的东都音乐学院, 已经提前发来了带有奖学金的录取通知书。
明年的春天就要去东京那种大城市了啊……
我往后一倒仰躺在家里的木板外廊地板上面，看着北方过来过冬的候鸟，叹了口起身穿上薄外套去老爸说的那家‘みゃこ’买饭。
这是一家由两位中年的女性开的餐饮店铺，其中一位温婉一位十分害羞。这家店的菜非常好吃，它丰富的餐牌引得不少游客前来，拜访久米这个小岛城镇。
用镇长的话来说，就是‘带动了久米的旅游发展’。
沿着家外面的下坡人行道走下去，没过五分钟我就看到了这家‘みゃこ’的饭店。当我来到由普通住房改造而成的饭店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房子主人佐藤婶婶，停下手中的工作看过来。
“阿啦，这不是一之濑家的美惠吗？”
温婉的中年女士带着微笑，“是一之濑他们出海，让你过来吃午饭的吗？”
“是啊，”我无奈的撩了一下庆祝被录取才剪短了的头发，走进みゃこ，无奈的抱怨道。“真是的，为了捞鱼把女儿都丢在家，饭都不顾了。”
之后如同往常那样，点了这家店的招牌饭团和炸鱼丸。
“一之濑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可是很为你骄傲的哦，说想要全力支持你追逐自己的梦想。”佐藤将准备好的碟子摆到美惠的餐桌前，笑看着少女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就去戳起一个鱼丸咬的样子，“他们昨天给我们送鱼的时候说了，想要多捞一点鱼，多赚一点钱让你在东京那边好过一点呢。”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
又戳走一颗鱼丸之后，我撑着腮去看这家餐厅唯一能够看到海景的窗户，看着远处时隐时现的船只。
学音乐非常花费钱，虽然我幸运一点，从小就是被推荐全奖学金的在本岛那边上学，但东京那边的物价水平，和冲绳这边压根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看来，我要再努力一点才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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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是以为久米这边的小镇那么的清静，节奏和东京的这边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像那边的时间被停留了下来那样。
结果，我在大学时期唯一的动荡，就是来自我的故乡——我的父母，捕鱼的时候遭遇海难，去世了。
那个时候的我，刚刚写完一首以‘海’为感觉的，作为毕业作品的曲子。以及获得教授给我推荐的，前往密歇根大学，音乐学院古典音乐方向的名额。
匆忙回到故乡的我，站在久米沿海，被每一年台风吹打而没有了沙滩，只有被磨平的圆形礁石海岸上，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大海。
它带走了我所有的亲人，我的家，只剩下我了。
肩膀一暖，是几年没见的佐藤婶婶走了过来，并且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面。与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平时非常害羞，一直躲在后厨不出现的伊藤婶婶。
“还好吗？”
她的表情是担忧的，看上去想要安慰我。
“我没事……”长叹一口气，我抬起头，手背挡在脸上阻止自己的眼泪流出来，“都叫了他们不要这么拼，天天雷打不动的出海打渔的……”
你看吧，我还没来得及将升学的喜悦告诉他们，他们还没来得及再一次跟邻里乡亲炫耀，就永远的离开了。
用力的咬紧牙关，我直到两位婶婶都离开了之后，才崩溃的蹲下来捂住自己的脸。
之后，我还是按照教授的安排，带着父母给我留下的遗产，前往跨越太平洋的另一面大陆，开始我的新的求学去了。
就像我父母说的那样，我也在努力的让他们达到他们希望那般，‘支持我追寻自己的梦想’。
而那首毕业作品的曲子，被我起名叫做——《海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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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底特律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这边的气氛甚至比东京那种大城市更加的不适合曲子的创作。
在来到这里的半年里，我都没能够写出让自己满意，让新教授满意的曲子。
但好歹我还是通过了面试，成为校古典乐团的其中一员，这份薪水好歹让我不用在生活上面捉襟见肘。
再一次将写废了的曲稿揉成一团丢掉，我叹了口气离开钢琴室，走出学校特色的音乐回廊楼（bsp;building pavilion），打算在附近散步走两圈才会去继续。
然后，我就遇到了那个‘他’……
他叫亚里斯，亚里斯·斯泰林，一个电气工程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为系统安全的金发白人男生。
最开始是夏季我刚过来这边开始新学期的时候，遇到的这个白人男生的。还对学校不熟悉的我在赶路上课的时候迷路，走进了植物学院的树林里面又遇到下雨，就刚好遇到他。
之后又遇到了几次，从植物学院的树林亭子，到音乐学院楼的廊下；从绿色的夏季，到金黄色的秋季。
而今天，不出意外又遇到他了。
“how’s yoing？”
在我走出大楼的时候，他站直看过来率先打招呼。我长叹了一口气，裹紧自己的外套，“别提了，先是不适应这边的冬天，再来就是被昨天附近社区的案件吓得睡不着，一点灵感都没有。”
任谁都没有办法在居住地附近发生火拼案件的氛围下，进行古典类型的音乐创作的吧。
而马上就要到感恩节了，感恩节之后就是提交期末考核作业的时候……
想到这里，我又再一次长叹一口气，连散步一两圈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里的冬天会很漂亮的，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穿着格子衬衫的亚里斯开解道，“还有，就是如果在这里你没有灵感的话，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离这里不远的，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但是治安和环境绝对比底特律这边好很多。马上就是感恩节假期了，虽然已经开始下雪但说不定还能看到一部分的红枫叶……”
理工科的男生一长串的说着自己的安排，等他停下来之后，才发现对面的亚裔女孩侧着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
“我什么奇怪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想着你说不定会喜欢那里的景色而已！我会注意和你的距离不伤害你的！”
“噗。”
我看着手忙脚乱，动用全身力气解释的理工科男生，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最后在他整个人都要红炸了的情况下，点了点头，“如果只是去找灵感的话，我是很乐意去的。”
然后，我就在十一月的月末，和亚里斯一起来到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叫做‘welshfield’的小镇。
节假日回家的人比以往要多，所以亚里斯说的‘三个小时’，我们是多加用了一个小时才来到的。
在路上，他告诉我那个地方其实是他的故乡，他的父母都不在了，但还有一个妹妹。只不过父母去世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没有成年，所以分别交给不同的亲戚抚养长大。
父母都不在了……
他提到这一句的时候，我撑着车门的把手，看向车窗外高速公路开过的风景。
在这点上面，我和他是有着一样的经历的啊。
“我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查清楚父母去世的案件，不过现在，又多加了……”金发的在驾驶座的青年，往副驾驶那边偷偷的看了一眼，然后踩住刹车，“啊，到了。这里是我以前长大到16岁的家，房间有很多的，我收拾一下就可以随便……”
‘挑选’这个字还没有说出来，跟着他一同下车的我，挑了挑眉。面前的这个房子外观看起来挺好的，样式也挺不错。
就是……园子里满地都是落下的枫叶，满满的铺了一层，根本无从下脚过去。
“oh damn!我暑假的时候才专门清扫过一次的，该死的秋季落叶。”亚里斯小声的吐槽了一声，然后朝我干笑了两声之后，踩着到小腿的枫叶丛跑进了仓库，然后推了一部清叶机出来。
“你在原地等我一会！或者冷的话也可以到车里面等我！”
他高声喊到，然后就将机器插上电开始清扫了。
而我，也看到了这位学电已经到硕士在读的男生，对待不干活的清草机还是无可奈何的跳脚样子。
那一刻，我觉得我喜欢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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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亚里斯在一起了。
来到美国的第一年感恩节的短期旅游，让我逛遍了这个名叫‘welshfield’的小镇，每一个公园，期间不会滑冰的我还被他拉着在当地的冰场上饶了好几圈。
虽然我全程笑着尖叫就是了。
托他的福，之后曲子的创作也重新有了灵感。
当我告诉他，我喜欢上他的契机，是我在他的二手老爷车里面，看着他在院子里，对着修理失败的清草机而满头大汗，从而觉得他可爱时，他非常不服气的跟我说‘电气工程不是能够修电器设备的’。
然后还展开一堆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有时候他还会展开他作为理科生的奇思妙想，比如钢琴的黑白键‘非黑即白’原理——和计算机的二进制代码是一致的，不是‘0’就是‘1’。
天知道他每天是想些什么，来尽可能在我们的工作内容里面找相似性的。
毕业后我依旧在密歇根大学的交响乐团工作，所以定居的地方没有办法离开底特律。这点我对亚里斯挺抱歉的，因为我感觉他很想要回去自己的故乡。
“没关系，反正我也经常出差，”他总是这样安慰我说道，他也在毕业后顺利找到一份工作，“等我查清楚想知道的事情，我就辞职，然后可以长时间陪你留在这里，不用老是出去了。”
他说的‘调查’，是指调差他的父母在他十六岁外出夏令营时期被杀，仅剩妹妹朱蒂一人存活的悬案。
另外我见过他的妹妹了，是一个发色和眸色比亚里斯深一点，但也是金发蓝眼的女初中生。
婚礼上我将花束偷偷朝她那边扔过去的时候，还把她吓了一跳呢，是个可爱的短发女生。
结婚之后的生活除了我和亚里斯两人从分别在外面租借的单人公寓，变成两人一起居住的别墅之外，其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底特律的治安一直都是不怎么好的，在这边生活了好几年，勉强将当地的情况划分出好几个区域之后，我们才定下来想要购买的房子所在区域。
具体区域是在密歇根大学所在的安娜堡，和底特律城区范围中间的郊区。
开始我是不同意的，
“以后等你案子解决，一切定下来之后，我们能够回去你故乡那边定居的，没必要买下这套房子吧。”我是诚心觉得这套四房三卫的房子贵，但是亚里斯不听就是要买下来。
“那就以后再在welshfield买一套就行了啊，反正那里的房子非常便宜。原本的那个老房子就留给朱蒂。”
这个回答成功让我露出死鱼眼，为以防我和他因为消费观念不同而吵起来的局面，我选择转身去厨房做饭。
但事实证明，亚里斯的这个决定是没错的，因为不久之后……我怀孕了。
我们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是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家’的。
刚检查并确定这个消息的时候，亚里斯刚将家里的老爷车换掉，买了一辆小的代步车。即将上任成为爸爸的这个消息，成功让这位刚把新车开回家的金发青年，整个人傻住。
等我陪着车里的他，站在外面车窗旁过了五分钟，人都累了手开始撑腰的时候，他才慢慢回过神。
“……这辆车，我是不是买小了？”
这就是亚里斯回过神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然后，他才在我挑眉的表情下，下车走出来颤抖着手伸过来，看起来想抱起我的腰，但最后又缩回去，又围着这辆新车碎碎念，“现在几个月了，我是不是应该将车推掉换一辆大的，现在能退吗……”
“stop！”我喊住他，转身走回自家的大门，“还有七八个月呢，而且现在这辆车退回去也折价很多的吧，先留着好了。”
然后，等我走进屋关上门偷笑的时候，才听到门外来自于丈夫的高声欢呼着，‘我要做爸爸了’的喊声。
‘新生’对于我们两人来说，更多的是期待与忐忑。我和亚里斯讨论最多的，就是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名字和它的外貌。
“我在想，如果是男孩的话叫迪兰‘dylan’，女孩的话叫蒂娜丝‘dynas’怎么样？”我翻着手上查到的资料，跟亚里斯提议道，“dylan有‘海洋的精灵’的意思，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海，”他从工作的电脑前移开目光，落到盖着毛绒被的我身上，“你创作的曲子也经常和大海有关。”
“毕竟我是在海边出生长大的嘛，等你忙完了你的事情，我也想带你回去我故乡看看。”我后背一仰，靠坐在沙发上面，“久米岛的海，可好看了——”
亚里斯合上手提电脑的盖子，起身走过来和我一同翻阅名字的资料，“嗯，等我查清楚之后，我甚至能够和你一起到那边定居。”
“那welshfield呢？”我问道。
“……嗯，那就由你选择啦。”对日语只会简单打招呼的了解的亚里斯说出这话，成功让身体不怎么舒服的我好心情好受一点。我摸着自己的肚子，闭上眼睛笑着想象，“嗯，就定下这个名字了，金发蓝眼的海洋小精灵……”
“唉？不遗传你的头发眼睛颜色吗？”丝毫不懂风情的理工科青年，在这里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想象。
我面无表情睁开眼看着他，“是金发蓝眼的，非常可爱的小孩子。”
也许是我的表情不容抗拒，亚里斯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我对未出生孩子外貌的描述，只不过在我犯困转身想要上楼休息的时候，小声吐槽了一句‘褐色的头发和眼睛也很可爱’。
刚到十一月份的时候，密歇根这边天气急速转凉。来到这里好几年，本该习惯了这边秋冬季节的我，再一次像四年前刚过来那样，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
并且因为还带着一个小的，这个症状更加的明显了，我不得不跟学校的乐团申请暂停工作的休假，每日在家早早的开上暖气呆着。
但是，这也并没有让我感觉好受多少。在这样持续了一周，看家庭医生也没有任何效果之后，亚里斯提议我趁着月份还小，先回去日本那边看一下情况有没有好转再说。
“那你怎么办？”我着急的问道。
“我的工作主要是用我的电脑，去日本也可以工作的。”他握住我的手，低头亲吻我的手背承诺道，“你先过去休养，等我将必须当面交接的工作完成，然后去日本陪你。”
就这样，我在十一月的月中，回到了日本，并在东京的一家公寓休养。
好消息是，在回来没多久，我的水土不服症状消退了。当我打电话告诉丈夫时，他提议我继续留在东京休养。而我第二天租借公寓的房东告知，这套公寓被我的丈夫买下了。
亚里斯·斯泰林——真的是一个消费观念有问题的，完全不会说情话的理工男。
这一年的新年，亚里斯将美国那边的工作交接了一部分，过来陪我了。这个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五个月大，已经时不时会动一下了。
他对我坐在公寓沙发听自己以前演奏的曲子，时不时会动一下的肚子，经常会一脸好奇的凑过来，眼睛盯着它。
在我切换曲子的时候，肚子又动了一下。
“啊。”亚里斯惊呼。
“看来它有继承我的音乐才华。”我抚摸了一下肚皮，感慨道，“还不错。”
“嗯？这个时候不应该期待是个健康的孩子就够了吗？”
我转头看着蹲下来，和我肚子平齐的丈夫，表情一言难尽——要是这个孩子跟亚里斯一样情商这么低，那以后养起来会很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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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亚里斯陪我呆在日本直到3月中。而这时候，他突然收到了一直调查的，有关他父母死亡的消息。
我的预产期是在四月中，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和肚子里的宝宝状态都很好，没有任何问题。为此，我让他回去美国那边，当面确认这条情报的真实性。
对这起案件一直非常执着的亚里斯，难得一次的露出为难的表情，不怎么想去。
“就确认一眼线索而已，下个月这家伙，”我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他出生的时候你抓紧时间回来就可以了啊，一个月的期限……没问题吧侦探先生？”
“……好，”被我劝服只看一眼就马上回来的亚里斯，咬了咬牙点头。在离开前，他低头亲吻了一下我的肚皮，小声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庆祝你的降生’后，急匆匆的前往机场。
而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见亚里斯。
四月初我到医院去登记住院的时候，日本的将棋界天才选手在美国被卷入刺杀而死的新闻铺天盖地的播报。
正在等待护士登记录入的我就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当做消遣那样看着。
然而，在报道的描述中，我看到了‘刺杀行动主要针对阿曼达·休斯，受害者除了其本人以外还有羽田浩司，以及一名探员’的播报字眼。
以及，现场马赛克漏掉的，死去探员的手……
上面无名指的戒指，和我的戒指是同一款式的，那是我们一起设计的，我们独一无二的婚戒。
那一刻，我根本没有办法描述我当时的感觉，我站了起来，往电视那边走了好几步，想要再看清一点电视里面的画面。
想要告诉自己，那只是自己看错了，只是恰好相似的一枚戒指而已。
然后我的手被握住了，护士着急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夫人，你好好吗夫人，哪里难受吗？”
“……我不知道，我好痛啊……”
我的头，我的心脏，我的肚子，我的全身都好痛啊……
我的丈夫，我的爱人，我的亲人，又是这样一句话都没有就给我，就这样离开了……
一切的声音都离我远去，我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机器人一样，被护士和医生指导着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等我重新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护士。她站在离我稍微有几个身位的地方，在新生婴儿的床边。
“你醒来了。”她发现我睁开眼之后，走过来把我的病床摇起，然后再把新出生的婴儿抱过来给我。
还在悲伤当中的我，接过宝宝的手还是颤抖的。婴儿在被移动的过程中醒来了，睁开了他浅蓝色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哇哇’的哭了出来。
我吸了吸鼻子，我的眼泪也在孩子哭的同时低落下来，沾湿了包着婴儿的被褥上面了。陪伴的护士看到之后，还在安慰我让我就算痛，也要为了恢复不要哭。
“我没事……”
我摇了摇头，低头去认真看着这个刚出生，皮肤还有些红的孩子，低头去亲吻他的额头。
“他真可爱。”那位护士这样对我说道。
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
“嗯。”我点了点头，把他抱紧在怀里。刚出生的婴儿身体非常的软，就连我这个母亲，都担心不小心会伤害到他，“他和我的爱人，长得非常像。”
和我当时说的一样，就是金发蓝眼的海洋精灵……你有看到吗，亚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