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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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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意外, 淋过暴雨后,杨惠惠等人不同程度地染了风寒,枣儿和宝琴咳嗽不止, 鼻涕长流。

    杨惠惠也略略发烧。

    见众人生病,桂嬷嬷才大发慈悲地让几人在奴人馆休息,同时让她们几个生病的搬出大通铺, 搬到最角落用于收治病婢的房间里,和依旧行动困难的杨雪芝住在一起。

    被赶到这间房, 生死由命,病好了能搬出来, 病好不了要么卖掉要么死了扔掉。

    幸好杨惠惠懂点儿医术,知道哪些药草能治疗风寒, 于是几个人互相扶持着在花园里寻找药草,用奴人馆里用来烧水的炉子熬药,喝了药再捂着被子睡上一天,出了一身大汗, 几个人又生龙活虎。

    如今宝盈被张平接走,无人再帮杨雪芝, 杨雪芝吃饭洗漱全都要自己来,换成以前,早就抱怨连天了,可如今她身受重伤,无人照应,却能咬牙坚持, 一声不吭。

    杨惠惠和她住在一起,当没看到这个人。虽然杨雪芝可怜,可她做的事彻底惹恼了杨惠惠, 要想原谅她不可能的。

    晚上又下了大雨,雷声滚滚,杨惠惠睡得迷迷糊糊间被雷惊醒,伸头往半开的窗外望。破旧的窗外,闷雷滚过,幽蓝色的闪电照亮整间屋子,大雨倾盆而下,哗哗地砸在地面。

    声响如雷。

    世界一片雨茫茫。

    在巨大的雷雨声中,杨惠惠忽然听到若有若无的声音。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拉过被子打算继续睡,片刻后猛然坐起身。

    轰隆——

    幽兰闪电划破云层,再次照亮房间。

    婢女们身体不舒服,也习惯了在吵闹中睡觉,睡得很熟,个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唯有最角落那张床,破旧的青布棉被揉成一团,上面的人不见了。

    杨雪芝。

    杨惠惠微微一怔,接着,她又听到了雷雨中若有若无的呼唤。

    仔细聆听,她终于确认,的确有人在院子里叫,可惜声音太小,被咆哮的雷雨声覆盖,只隐隐约约从窗户传进来,轻得恍如幻觉。

    沉默片刻,杨惠惠不想管,重新躺在硬板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脸。

    雨声哗哗。

    雷声滚滚。

    又过了一会儿。

    杨惠惠心烦意乱地拉开被子,无奈地坐起身,悄悄爬下床,拿起门边湿漉漉的竹节伞,推开门走出去。

    推开门的瞬间,外面的雨声飘进屋,住在门边的枣儿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睁眼道:“惠惠?”

    “嗯。”

    “你要去茅房吗?”

    “嗯。”

    枣儿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起盖住脸,继续沉睡。

    奴人馆外走廊会放置恭桶,但只允许婢女们小解,若要大解只能去院子另一头角落的恭房。即便倾盆大雨,下雪冰雹,均是如此,桂嬷嬷她们不管婢女们上茅房会不会困难。

    杨惠惠推门而出,轻轻带上门,撑开伞,趿着木屐走进庭院。雨打在伞面,水打湿木屐。

    快靠近茅房时,杨惠惠终于发现前方庭院里,躺在雨中的杨雪芝。

    她的腿一直没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大约晚上出来上茅房,路滑摔倒,爬不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她趴在雨中,浑身湿透,脏污的水浸透她的衣裳,声音虚弱地叫唤。

    杨惠惠上前将伞举在她头上,杨雪芝忽然停止叫唤,抬起头,愕然地瞧着她。

    杨惠惠弯腰,一手举着伞,一手将她从地面扶起来。

    大雨倾盆,杨雪芝咬咬牙,借着她的手站起身,迅速退开一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两步,又踉跄着往前扑。

    杨惠惠连忙扶住她,“别逞强了,我扶你。”

    有了她这句话,杨雪芝没再挣扎,在杨惠惠的搀扶下走进屋里。

    一路无言。

    翌日,杨惠惠醒来时,身旁的宝琴已经不在了,枣儿和另外两个婢女也不在。外面大雨已停,天色大亮,想必她们应该去吃早饭了。

    刚坐起身准备出去,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道轻得听不见的声音。

    “谢谢。”

    杨惠惠转头,看到角落的杨雪芝侧睡着,目光清明地盯着她,像是醒了很久,一直在等着自己。

    她在感谢昨晚之事。

    “我听到了,举手之劳而已。”杨惠惠低头穿鞋。

    “惠惠,我们和好,行吗?”杨雪芝说。

    杨惠惠穿鞋的动作一顿,转过头,失笑,“你觉得呢?”

    杨雪芝说:“我为以前的不懂事道歉,事到如今,我才知道你是好的。”

    杨惠惠从床上站起身,整理衣袖,“宝盈离开了,无人伺候你,你想找个人照顾?”

    杨雪芝咬咬唇,摇头道:“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想谢谢你,想和你和好。”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杨惠惠着急去吃早饭,不以为意地朝门边走去。

    “惠惠,我真的诚心道歉!”杨雪芝在背后喊,“当初是我的错!我娘亲一直知道你娘亲的存在,爹爹也一直喜欢你娘,你和你娘回到府后,爹爹就一心扑在你们娘俩身上!我和我娘很嫉妒,才针对你!”

    “本来没想如此的,后来我一气之下打破砚台嫁祸给你,害得你被罚。从那时候起,我知道你铁定会恨我一辈子,还会报复我,就先下手为强,处处针对……”

    杨惠惠即将摸到门的手顿住,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认为我会恨你,害怕我报复,所以先下手为强?”

    杨雪芝表情复杂,“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不,我不明白。”杨惠惠无言至极。

    “有什么不明白的,假如有一天,你得罪了某个人,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你会不会害怕他报复?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趁他没下手之前先动手?”

    杨惠惠气道:“怎么会……”

    话到嘴边,脑子里忽然划过一道模糊的影子,杨惠惠愣住。

    因为做了对不起某个人的事,害怕报复,干脆处处以恶意揣测那人……这不就是她对景峰的态度吗?

    当初她恶语相向,抛夫弃子,所以认定景峰会怨恨,会报复。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往坏处想。

    真要算起来,进入侯府第一次见面,他只罚她不许吃菜而已。后面即便气得吐血,也不过让她采采花,吃点儿剩菜,且那剩菜还颇为丰盛。

    更有甚者,他在湖心亭里救了她,在清月阁里想也不想地帮她说话。

    虽然他始终对她阴阳怪气,冷眉冷眼,态度似乎很恶劣,可却从未真正伤害过她。

    而她因为害怕被打击报复,忽视了种种,只看到他冷漠嫌弃的态度,进而更加害怕不安。

    “惠惠,我知道说这话不要脸,当初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的。可现在,人人都不理我,只有你在晚上肯出来扶我。”杨雪芝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低低的,带着几分诚恳,“上次我受伤,你也不计前嫌救我,事到如今,我知道你是个好的。”

    杨惠惠回过神,笑了笑,“你怎么想的与我无关,恨我也好,爱我也罢,我不在意。”

    她拉开门,准备出去。

    “惠惠,若我能为你做事,我们可不可以和好?”杨雪芝急忙提高声音,“能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惠惠!”

    杨惠惠推门而出,并未回答。

    杨雪芝要帮她做事?改了以前的毛病?

    她不信。

    改过自新……

    景峰允许她改过自新吗?

    在她伤害了他之后?

    走进院子,恰好遇到宝琴端着一个碗过来,宝琴也瞧见了她,高兴道:“惠惠,你醒啦?我们给你留了饭,正要端给你呢!”

    杨惠惠接过碗,笑着道:“叫醒我就行了,用不着麻烦。”

    “这两天你帮我们治病,大家都记在心里呢。”宝琴低头从怀里摸出两个馒头,递给杨惠惠道,“这些都是大家帮你留的。”

    杨惠惠心头微暖,接过馒头道:“一个就够了,剩下的你自个儿吃。”

    饭桌边其他婢女也看到了她,纷纷起身给她让位置,笑容满面地叫“惠惠”。

    杨惠惠再一次感慨,若不是有旁的缘由,她挺想留在奴人馆做三等婢女,再也不想奋斗了。

    奴人馆的婢女们待她极好,每次轮到杨惠惠当差,其他婢女争先恐后地帮她,以至于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一点儿也不苦。

    下午杨惠惠正在花园里帮桂嬷嬷收凳子,侯府的主子们在花园里赏花说话,完事儿自顾自离去,剩下的狼藉就得婢女们打扫。

    杨惠惠刚搬两个准备放在附近的小房间里,石板路尽头便走来三个气势汹汹的婢女,三人面色冷肃,脚下步伐六亲不认,任何人都能看出想找茬的意思。

    “找谁啊”的念头刚划过脑海,那三婢女已经走到几个婢女跟前,最前头那个扫视众人一圈,扬声道:“谁叫惠惠?”

    祸从天降,杨惠惠心头一惊,赶紧寻思最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得罪人的地方,不由纳闷儿这三人找她做啥。

    “我是。”杨惠惠放下凳子,恭敬地上前对那婢女道。

    那婢女穿着象征一等婢女的绿色衣服,用料考究,质地和她身上穿的三等婢女的服装完全不同。

    婢女低头看她,冷冷道:“跟我来。”

    在枣儿和宝琴的注视下,杨惠惠皱皱眉,环顾四周,想找桂嬷嬷,却没发现她的踪迹。

    “快点儿啊!”婢女催促。

    杨惠惠无奈地跟在三个婢女后头,走到花园角落。大榕树的叶片青翠欲滴,四周的三角梅红艳艳的,紫红一片。

    前方婢女停下脚步,转头盯着杨惠惠。

    杨惠惠低声问道:“不知姐姐叫我做什么?”

    那婢女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杨惠惠,开口,“你就是惠惠?”

    杨惠惠:“我是。”

    那婢女用打量完她后,表情不屑地抱起手臂,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世子爷那般尊贵的人提拔你,你却当众拒绝?谁给你的脸?”

    在脑中不断猜测何缘故被找茬的杨惠惠闻言愣住,问道:“姐姐是世子爷的人?”

    “当然!”婢女冷笑,“世子爷特意派我等拿你是问!”

    原来是景峰派来的。

    杨惠惠眨了眨眼,心情忽然有点微妙。

    就在早上和杨雪芝一番言谈后,她为自己恶意揣测景峰而愧疚,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心思太重,把人想得太坏,景峰并没有恨她,结果下午景峰便派婢女便气势汹汹地找上门。

    自从知道景峰是世子,杨惠惠一直担心被报复,如今真被找上门,她仿佛有种靴子落地的踏实感,心头有个声音在说——果然如此。

    他恨我,想要报复我。

    我曾经抛弃他,以他的性格不报复才怪了!

    喉咙略略干涩,胸口沉甸甸的。

    却又长长地松了口气。

    最坏的结果来临,反而不再因为未知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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