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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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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太守贺滕。

    贺太守看着上了年纪, 面上的皱纹为他添了诸多平易近人,显得他尤为和蔼可亲,像个可靠的老人家。

    他审慎地看向门口, 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掠过几人, 不怒自威:“我若不来, 还不知道焕儿他们受了如此的罪,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他字字句句都在针对孙县令,对孙县令身后的祝星等人形成了天然的蔑视,完全看他们不起, 认为他们没有和他对话资格。

    贺太守身旁的孙夫人小人得志地冲着几人翘了翘唇角, 万分得意。

    孙县令哪里还不明白贺太守为何会突然造访, 都是这妇人泄密!他竟然没想过自己一个不察,竟然让夫人送了信去给贺太守。

    他一时之间头无比的大。

    当下的情景时孙夫人和贺太守对祝星的身份一无所知,只将她当作害人的仇人。可想而知二者冲突起来会是什么光景。

    “焕儿他们,驰马伤人, 又被沈元宝连累着成了同谋, 也是自作自受……”孙县令看了看贺太守的脸色,又看了看祝星的脸色,从中斡旋。

    “老爷!”孙夫人不服气, 忍不住出言打断,“您可别忘了焕儿如今这副模样是谁害的!”

    “孙夫人说说,是谁害的?”祝副管家冷冷发问。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我!”孙夫人当即站起,柳眉倒竖, 十分凶悍。

    剑拔弩张。

    孙县令只见贺太守脸一沉, 再回头看到祝星眉心微蹙, 心中大叫不好。

    他求和:“都消消气, 本就是那小厮的错, 和咱们都没有关系,没必要为了这个伤了和气。”

    “小厮?分明是这贱……”孙夫人有亲爹撑腰,气焰汹汹,要骂出口。

    “贺如!”孙县令为了制止她,连名带姓地脱口而出。

    孙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县令,僵硬地站在原处,缓缓张口:“你竟然如此唤我!为了那个贱丫头,你竟然如此叫我!你怕是鬼迷了心窍,和焕儿一样疯了吧!”她一手指人,另一只手提裙向着门口走来,看样子被气坏了。

    孙县令什么也顾不得,只能在最短时间内权衡出祝星是这里他最得罪不起的人,全心全意维护祝星。

    孙夫人咬紧了唇,愤愤抬手,广袖带着呼呼风声。

    有贺太守在,孙县令也不敢还手,打算硬扛这一下。

    一掌即将落下。

    “好了,贺如。你的大家规范诗书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别在那丢人现眼,自己回房自省。”贺太守说话时慢吞吞的,还有些抑扬顿挫,带着一股奇异的咬文嚼字感。

    孙夫人看样子怕贺太守怕得厉害,那一耳光究竟是没落下来。她更加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轻叫一声:“爹。”眼神中畏惧和恼怒交加。

    “下去,别在外客前丢人。”贺太守只是淡淡的,但说起话来显然比孙县令管用得多。

    纵使孙夫人再不情愿,最后还是道了声“是”,带着下人离去。经过大门时,她恨恨地剜了一眼祝星,夺门而去。

    老狐狸老奸巨猾,见风使舵的本事确实厉害。只是从孙县令的几句话中就明白过来祝星的身份不一般,就坡下驴地解了当场尴尬,仿佛一开始他对祝星等人的冷待不曾发生过。

    贺太守缓缓地站起来,身量并不高,通身穿着锦绣华服,面上是官场上常见的笑。他对着孙县令道:“贤婿,贺如她自小被我娇惯坏了,苦了你了。”

    孙县令忙迎上前去,说起场面话:“哪里?阿如对我如此,我甘之如饴。”倒看不出他哪里有半分甘之如饴的模样。

    祝星等人看了一场好戏,慢条斯理地随着孙县令进去。

    床上的孙焕闭着眼睛沉沉睡着,不过一日,便没了当时纵马闹市的意气风发,双颊凹陷形如枯槁。

    安神汤喝多了。

    孙县令先对着几人介绍:“这是我岳父,冀州太守,姓贺。”

    祝星微微颔首,面纱外的一双眼清清亮亮:“贺大人。”

    孙县令又介绍起祝星:“这位与黄门侍郎江大人江凭有些关系,姓祝。”

    贺太守了然地笑笑,笑弧极大,显示出十分的热情却又不显得谄媚:“祝姑娘。”他从孙夫人那里听了故事的大概,知道几人之间的恩怨。原先他的外孙和孙子都因着祝星受了伤,他此次来是给孙夫人撑腰顺便找场子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若能攀上江凭的人脉,这哀事反倒成了喜事。至于什么外孙孙子受伤,又不是没命,终究能好起来。因为这些小事和江凭的人结仇,不值当。

    贺太守歉疚地对着祝星笑笑:“孙儿顽劣,惊扰了祝姑娘,老夫实在是……唉,愧疚极了。祝姑娘若不弃,冀州境内一切花销便由我承担,也好全了老夫的弥补之心。”到底坐的位置比孙县令要高,说起话来更加动听。

    祝星垂眸一笑:“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随从众多,花销巨大,还是罢了。”

    “为赎罪过,倾覆家产也当得。”贺太守低眉顺目,面上不见什么苦色,反倒很安然于此,比孙县令的境界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孙县令只会装穷,贺太守则装千金散尽还复来,豁达洒脱高下立判。

    祝星笑笑:“您这么说,那更是万万不能的了。”

    贺太守哈哈大笑,也没继续再提此事,只说:“祝姑娘有何地方我们帮的上忙的,尽管吩咐。”

    祝星应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是领了人情。

    贺太守灰白眉毛下的眼中笑意更甚,心中叹息难怪几人都在这位祝姑娘这里吃了瘪,都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他和这位祝姑娘才算得上旗鼓相当。

    孙县令见岳丈三言两语就与祝星相谈甚欢,心中又是佩服又是自省自己什么时候能做到这程度,很有狗官的自我修养,吾日三省吾身。

    场面话说尽,该入正题了。

    孙县令轻咳两声,再度摆出一副伤怀的中年男人脸,苦涩地道:“祝姑娘……”很不好意思继续开口。

    祝星看似端正态度,很是认真,实则漫不经心道:“不知该从何做起?”

    孙县令轻拍两掌,院子中静候的郎中紧张而僵硬地进来。昨日所言他都是信口胡诌,忽悠人的,本想行拖字诀,没想到孙县令这么快找了人来。今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

    郎中穿得算是中等,头发略微潦草,年纪看上去倒是很年轻。只不过自打进屋来他就一直低着头,十分谦卑,简直要低入尘埃中去。

    祝星只瞥了这郎中一眼,就知道大约他并不精于此事。或许真是个郎中,不然也不能在孙府混这么久。

    孙县令终于见着能拿捏的人,当下官威上身,沉声问:“如今祝姑娘已纡尊降贵来了,你说说该怎么做。”

    “这个……”郎中绞尽脑汁。

    祝星好心提醒,语气温柔:“不若先唤醒孙公子?”

    郎中感激地看她一眼,这抬头一眼可让他恍了神,但很快他就低下头去,急促地道:“就依这位姑娘所言。”

    孙县令见怪不怪,不过一日时间,他就习惯了一切以祝星的话为主。

    反倒是贺太守看得觉得奇怪,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房内下人都被孙夫人离去时带走,孙县令只能亲力亲为。

    孙县令扶床坐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了两声:“孙焕,醒一醒。”他一向好颜面,如此静谧时自己一个人大声呼叫,实在丢人。这份丢人都被他算在了昏迷的孙焕和在房中的孙夫人身上。

    孙焕沉睡不醒。

    孙县令推了推他,语速变快,语气急促:“孙焕!醒醒!别睡了,孙焕!”

    祝星瞧着,只见孙焕压根醒不来,呼吸均匀地闭着眼。她想了想院子中那一锅锅安神汤,觉得孙焕睡得这么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她想着便看向那位年轻郎中,若有所思。

    孙县令怎么也叫不醒孙焕,额头上不由得冒出汗来。

    贺太守看着也尴尬,心中悄然生出些对孙县令无能的不满。不过他们是利益体,更是一家人,他走近前,这才注意到孙焕睡得确实太熟了,熟得不自然,他当即一皱眉道:“传上午在这里伺候的人来。”又对着孙县令说,“焕儿这明显睡得过熟,你别叫了。”

    孙县令大起大落多次,人现在有些麻了,脑子转得不如平时。他先下意识地听了贺太守的话没再继续叫人,后知后觉地开口:“那是喝安神汤喝多了。”

    “安神汤?”贺太守不解。

    孙县令顿时看向年轻郎中:“是他开的方子,昨日让我们灌了好几碗,说让焕儿能好好入睡。”

    年轻郎中结结巴巴:“大人,昨夜用的量到这时候公子该醒来了。我有把握的,不该如此。”

    孙县令迟疑,这小郎中虽年轻了些,前段时间天寒治伤风有一手的,他便留之在府上做个随叫随到郎中以防万一。因此他对这小郎中的医术有些信任,这时候自然也信他所言,相信药的剂量没有什么问题。

    上午在房间内伺候的丫鬟小厮们稀稀拉拉地被召回,紧张地并排立在房中。对于他们来说,见到老爷就是一见很让人紧张的事,更不必说见了老爷的岳丈,夫人的亲爹。

    “上午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一一道来,不许有任何欺瞒。”贺太守严肃起来,一张脸绷得厉害,面上的皱纹都被他扯平不少,看起来当真唬人。

    几个丫鬟和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怯怯地七嘴八舌说起来上午发生的事。

    “夫人早上用了早饭便过来看公子了。”

    “公子上午有段时候醒了,还是老样子,夫人怎么叫都不理。”

    “夫人要喂公子用些早饭,公子也只会说仙女。她被公子气得不行,说公子与其这个模样醒着还不如睡了得好,就又灌了些安神汤给公子……”

    ……

    原因昭然若揭。

    孙夫人一怒之下又灌了安神汤给孙公子,难怪他醒不过来。

    房内众人俱沉默。良久,贺太守有些疲惫地摆摆手:“你们先下去。”下人们下去。

    他们好不容易将祝星请来,结果却因为孙夫人的意气而坏了事,着实让人窝火。

    孙县令带着些希冀问年轻郎中:“可有什么办法将公子从安神汤的效用中唤醒。”

    年轻郎中惭愧地摇摇头:“无法,只能待药效过去。其余方法都要伤害公子,公子已经如此,实在难以承受。”

    看似极有道理,听得贺太守和孙县令没有任何怀疑,皆失望。

    那郎中没一句实话。一来安神汤喝多了人容易变傻子,二来想将人叫醒只需金针刺几道穴位就是,压根儿不会伤人。

    祝星更确信自己的判断无误,很符合氛围地轻轻一叹:“真是不巧,我先回去了。我还有要事回京,不会在薛郡久留。大约这两三日,我就该离开这里了。”

    贺太守和孙县令忙留人:“祝姑娘。”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在他们眼中,祝星俨然成了身份高贵的活菩萨,今日肯摒弃前嫌来孙府一遭已经是大恩大德。失职的是他们,人来了孙焕没醒。

    更可惜的是他们没什么正大光明的借口留她,又碍于她的身份不敢强留,只得一起送她出门。

    马车得得远去,藏在人群中的年轻郎中暗暗记住了马车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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