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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爱争执的大佬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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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平常的早晨,  也是个不平常的早晨。

    今天是圣诞节,劲松市虽然还没开始流行西方各种节日,但年轻人们也已经隐约嗅到了西方情人节和圣诞节的味道。

    校园里,  刚毕业的英语老师们先锋的在校园门口雪人身上,  做了节日布置,  门口的雪松也成了两座圣诞树,  挂上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物件儿。

    早读英语的班级,  还唱起了圣诞歌。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反复在教学楼间回荡,  几位英语老师简简单单便将英语国家的文化代入学校,  也算是寓教于乐。

    这一天,华婕来学校特别早,  甚至来不及等边鸿,  自己一个人蹭蹭蹭就出发了。

    她没有直奔学校,而是拐去市中心,  富云大厦顶楼,  大华小华家具已经开门了,销售员小丽和秀娟姐姐各自在店铺内或店铺外打扫忙活,一些要摆到门口的招牌之类也安置到位。

    华婕跟小丽姐打过招呼,便直奔小华家具。

    秀娟看到她,  忍不住挑眉好奇:

    “华婕你怎么过来了?”

    “不用上课吗?”

    “秀娟姐早,  要上课的,  我要把那个东西搬走!”华婕朝着秀娟挤了挤眼睛。

    “哦哦,  在后面呢,我用布巾罩着,给你藏的好好的呢。”秀娟道。

    华婕一手交钱,  一手拿货,扛着个小件家具便走了。

    秀娟望着少女的背影,心道:神力女超人!

    ……

    在英语老师抢占广播站后播放的圣诞歌声中,同学们陆续来到学校。

    高一七班每个同学走进教室,涣散的目光都会在光荣座处瞬间凝焦。

    瞪圆了眼睛,边往自己座位走,边回头打量,是几乎所有同学的标配。

    姚楠闯进教室时,甚至大惊小怪的吼了一声。

    华婕忙朝他摆手示意不要乱喊。

    姚楠这才捂着嘴巴走进来,一边盯着墨哥座位,一边笑道:

    “惊喜?”

    “对,你看见沈墨了吗?”华婕问。

    “去水房洗手了,一会儿就会过来。”姚楠提交情报后,快速跑回自己座位,然后脖子抻长了盯着门口,如华婕一般期待沈墨快来。

    沈墨同学会是怎样的反应?

    ——这是坐在班级里没精打采翻书抽本的同学们,最能提起精神去关注的事儿。

    沈墨斜挎着书包,一边甩着手上沾的水,一边走向高一七班。

    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小姑娘,出手如电往他衣兜里塞东西。

    塞完就跑。

    他手往兜里一探,发现是个信封。

    眉峰耸起,他转头便喝道:

    “站住。”

    满脸通红撒腿就跑的小姑娘吓的浑身一哆嗦,站在原地就不敢动了。

    少年跨步走到她跟前,小姑娘头也不敢抬,脸逐渐有由红转白的趋势。

    沈墨盯了眼手里的信封,粉红色的,上面还手绘了一个红心。

    他忍不住想到了华婕的粉色羽绒服、粉色书包,他看粉色已经看的够够的了。

    伸手将信塞回小姑娘手里,他声音低沉又严肃道:

    “好好学习。”

    小姑娘捏着手里的信,头也不敢抬,耳朵红到发紫,吓的差点喊一声“好的老师!”。

    还好因为胆怯,她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少年一秒没有多停留,转身便走,手还有点湿,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便酷酷的揣进了兜里。

    小姑娘几息后终于缓过神来,她迅速将信揣回兜里,摸到一丝湿意,脸忽然又是一阵滚烫。

    目光凝着沈墨的背影,她内心在狂嚎:啊啊啊啊!她倾慕的对象,怎么可以这么冷肃禁欲?!

    也太迷人了吧!!!!

    天啊,居然对她说‘好好学习’,这是什么绝顶男神,呜呜呜。

    绝顶男神并不知道身后那小姑娘还在眷恋他的美好,他迈着大步拐进班级,班里男生跟他打招呼时淡然点头,下意识去看华婕来没来,确定小姑娘已经乖乖坐在那儿时,他心定了下。

    平平无奇的早晨,只是校园里的圣诞歌有些吵闹。

    他冷肃禁欲的迈步向前,向前,向前,忽然觉得华婕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那个小心翼翼又兴奋的模样,像不像干坏事后怕父母发现,又期待自己的创举被发现的熊孩子?

    他皱起眉,才想问问她那眼神什么意思,目光忽然就落到了她身后,被她半遮半挡的椅子。

    那原本放的应该是个普通的木椅子,原木色,旧旧的,承载着他这个一米八五高壮少年甚至显得有些不结实。

    但此刻,普通椅子不翼而飞,放在那里的,是个华丽丽的……王座???

    华婕看着沈墨这个老人地铁看手机表情,心里忽悠忽悠的忐忑。

    他迈步到桌边,见少女乖乖起身给他让座,眼巴巴望着他,等他坐上她专门为他定制的华丽王座。

    “……”这……

    椅子很大,靠背和坐垫都是真皮的,看着就舒服。

    关键是椅子还有扶手,扶手上还有简单的木雕。

    靠背上有王座特有的华丽雕刻,她爹这么忙,她居然还请她爹帮忙刻了个椅子给他……

    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他好半晌讲不出话来。

    跨步进到座位前,他书包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做下去。

    软弹舒适,屁股和背是享福了。

    就是心理上有点……

    好羞耻……

    “你莫不是个傻子!”他斜睨她,脸上有点红。

    此刻沈墨已察觉到全班同学的视线,普普通通一教室里,就他这儿摆着个王座。

    知道的是她送的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多么自恋、多么矫情、多么中二的一个少年啊。

    “……我超用心想到的礼物啊,这些雕刻是我帮着爸爸一起雕的,亲手制作,绝对诚心礼物呢。”她委委屈屈道。

    这么好的椅子,她自己都不舍得坐诶。

    而且,他有什么好害羞的啊,她觉得他的气质完全压得住这个椅子。

    “……”沈墨耳根有些发热,“行,学习吧。”

    说罢,他将书包收起来,抽出一本书摆桌上,右臂一撑,挡去了大部分的视线。

    同学们发现沈墨既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的情绪,大家类似恶作剧般的心态完全没有被满足,只得悻悻收回目光,各忙各的。

    沈墨撑着头面对着书,实际上《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理》翻开的书页上,一个字都没入他的眼。

    他默默红着脸,屁股感受着真皮坐垫的软弹。

    嗯,是比木椅子舒服多了,国王之所以坐王座,还是有点说法的。

    以后他在学校也有舒服椅子坐了啊。

    虽然羞耻……但……这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吧。

    之前她说要送他礼物,他还真没想到,她居然会送这么个东西。

    怎么着?要把他当国王一样对待吗?

    还是想表达,在她心中,他像国王一样尊贵且伟大?

    撑头的手挠了挠发际线,他唇角不自觉上翘。

    要说送礼物,还得是小土豆啊。

    可真会哄人,哼。

    ……

    送完礼物的华婕心情仍旧有些忐忑,直到她看到沈墨整个身体都陷进王座中,一边看书一边悠哉的晃悠大长腿,一副心情愉悦,十分享受的模样。

    她抿唇,歪着脑袋偷偷看他表情。

    少年虽然遮着脸,但眉舒唇挑。

    她舔了舔嘴唇,收回目光。

    按了下自动铅笔,她将本子写满题的这一页翻过去。

    支肘,左手撑腮,侧脸微微背对他。

    铅笔在纸张上写出一串数字和公式,少女颊边逐渐挂起笑容。

    心满意足。

    ……

    ……

    青梅双年展美术大赛三筛结束,30幅画入选。

    四筛从30幅画中选出10幅,王建邀请的10位评委老师是从之前几轮中选出来的。

    独立画家白清泉白老师及腰长发挽成发髻,站在最左边默默看着面前摆着的30幅画,若有所思。

    国美协会副会长裘远站在她身边,抱着膀打量所有的画,一眼就看见了那幅他很喜欢的《等待乘车回乡的青年》。

    想到之前易南昇从他手里将这幅画抢走,记仇的裘老师不等易南昇开口,率先道:

    “我提名那幅《等待乘车回乡的青年》,虽然画风不稳定,但参赛者的年纪来看的话,正是画风逐渐成型的过程,画风混杂点,画的油一点也正常。

    “但那种光影的处理,笔触和整幅画的韵律感,是其他任何一幅画都没有的。这幅必须进前十。”

    易南昇转头看一眼裘远,意有所指的笑笑,随即应声:

    “嗯,这幅我也认同。”

    王建又询问了其他几位老师的意见,诸位大佬们虽然对这幅画有许多意见,但整体来说,统一观点是它的确可以在前十占一席位。

    于是第一幅前十作品就这样诞生了,多谢了裘远的记仇属性。

    大佬们很快又选中了一幅油画和一幅国画。

    “这次比赛还是油画和水粉画最多啊,一个画法体系。”易南昇拍了拍身边一位油画画家,叹息道:“现在油画市场好,竞争也愈来愈激烈了。”

    “那还不是得益于易主任管的油画系培养的好苗子多,您鲁美国画系去年招生扩张了不少吧?”

    “哈哈,是啊,现在国内外市场都受西方文化影响严重,油画无论是在拍卖市场上,还是商业广告行业,都更受欢迎,现在不少学校的设计专业都要必修油画,有点大趋势的感觉啊。”易南昇淡淡一笑,画油画的优越感不知不觉就出来了。

    “这也不一定,随着我国经济大好,说不定文化输出能力增强,神秘的东方国画会征服全球审美呢。”

    “哈哈哈。”易南昇笑笑,又道:

    “这次比赛,入选前三十的居然还有两幅水彩画。”

    说着,他指向放在三十幅画最左边,和最右下角的两幅。

    “……是,咱们10个评委里,居然没一个是画水彩的。”

    “我刚学画的时候倒是学过水彩,不过很快就不画了,转水粉的时候真是吃了大苦头,连续好多年画画都‘粉’,要么就是‘糊’。”易南昇摇了摇头,“真正意义上水彩转油画大成功的,也就那个天才画家沈佳儒老师吧?”

    “是,大学后转的油画。”

    两人聊着聊着就不知不觉发散开了。

    边上听到俩人对话的一位国画山水大家插画道:“那幅《冰晶中的无数个我》非常值得进前十。”

    “嗯,我也这么觉得。不仅仅因为它是少数派水彩画。的确画的很好,技巧娴熟,细节到位,尤其把水彩画呈现光影的优势施展的淋漓尽致。”又一位老师插言,这幅画当初三筛进前30时,还是他挑出来的。

    “我觉得最强的是色彩,我以前几乎没看到过谁画的水彩画用色这么大胆的。

    “画者并没有被水彩画的清透和娴雅这两个特长属性框住,非常张扬,你看,这边还用了撞色,现在的年轻人挺有想法的。

    “这些充满创造性的心血,这种随心所欲用色的勇气,说不定能为水彩画市场打一针强心剂。”

    裘远一步跨到《冰晶中》画边,在画面上的某几处点了点。

    “裘老师太乐观了,水彩画市场死气沉沉。”易南昇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如此,他当年也不会改画油画,“不过这幅《冰晶中的无数个我》的确很好,画法、笔触等风格化很强烈,视觉冲击上已经相当成熟了。

    “而且画面远景的处理,有种梦幻飘远的意境。

    “加上这些冰晶中的各种变形的画者,传达的那种张扬和喷薄的情绪,真的非常棒。

    “看的我都想画几幅水彩过过瘾了。”

    “这个……表达的是成长过程中,在无数个可能性中做选择?”王建探头插言。

    “嗯,我觉得是在无数人眼中、无数人反馈中审视自己,寻找那个最真实的自己。或许有不要在意他人感受的意思,也可能是在迷失中彷徨和追寻真我……”一位老师绕个圈儿走到画边,也欣赏起来。

    “也可能是推翻无数个不好的自己,壮士断腕,蜕变成更好的自己。”裘远指了指距离观者最近的一个冰晶中的那个人物,“这个画的最清楚,也是雾凇枝头伸展过来,最靠近画者的枝杈上的最大一颗冰晶。

    “而且其他冰晶中的人物都是扭曲的,表情似乎也有些痛苦,而最接近观者的这个冰晶中的面孔,是庄正的,表情透着坚毅,虽然仍没有画的太清晰,那种情绪却很好的勾勒出来了。画者塑造能力蛮强的。

    “一直盯着看,有种这枝枝条要探出画面的感觉。”

    “嗯,这幅画真是越看越耐看。”易南昇也走了过来。

    “你们说它有没有竞争前三的机会?”裘远忽然抬头。

    “这么喜欢吗?”另一位美院教授挑眉。

    “不是喜欢。主要是现在能把画技磨出来的多,但真正审美上乘,又拥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情感丰富且细腻,懂得表达具有冲击性的情绪的画者,真的不多了。

    “如果在这个年纪,已经有这个水平了,未来恐怕不可小觑吧?”裘远认真道。

    “这是水彩,艺术品不是我们这些圈里人认可就行的。

    “要大众市场,高端审美市场,艺术圈里全认可才行。

    “这孩子是画水彩的,近几年国内拍卖行里有水彩画流通吗?

    “画廊里有水彩画卖吗?

    “你们各大院校有专设水彩系吗?招生情况又如何呢?”

    易南昇皱眉问。

    “这样的水平,就是转油画也不难吧?”裘远据理力争。

    “真以为油画只是个简单的呈现手段而已吗?当年水彩画转油画的多了,成的有几个?我十岁出头就弃水彩改画水粉,也是吃过大苦的。

    “你再问问看大家,像沈佳儒老师那样的天才,全世界有多少?二十出头转油画?呵!”易南昇嗤之以鼻,真把油画想的那么容易?

    他觉得自己的毕生追求被冒犯。

    “好,这幅也进前十了。”王建忙过来将画收进前十行列。

    “另一幅水彩也非常好,用水粉的许多笔触和画法绘制,风格不见得比《冰晶中》弱。”一直没开口的白清泉白老师忽然开口,她是很欣赏《木匠》这幅水彩写生人物画的。

    而且,这幅画几乎算的上是一幅场景人物画了,两个全身人物,加一个装了许多东西的场景,这个难度在全部30幅画中,都排的上前排。

    “比赛里能有两幅水彩,我也是挺吃惊的。不过这幅画的技法……像不像水彩改水粉?”易南昇转头问白清泉。

    “嗯……”白清泉皱眉盯着右下角的《木匠》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问:“更像水粉画转水彩吧?毕竟这幅画用的是水彩纸,水彩颜料,主体也是调水画出透明感,只是许多地方使用了水粉画的技巧而已。”

    “……哪有人水粉画的好好的,改去画冷门水彩画啊。”易南昇挑眉。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反骨的人,也总是有只求自己喜欢,在选择的时候求得自己心安,对得起只活的这一辈子,为了初心,不屈服市场,也不在意他人看法的、人!”白清泉讲这话时语气里不禁透出几分轻蔑意味。

    易南昇瞬间被梗住,他觉得自己再次被冒犯!

    他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裘远和白清泉吗?这俩人怎么都这么欠?老是讲话不过大脑,总供给他干什么?!!!!

    眼看着易南昇要发飙,主办方负责人王建忙笑着打圆场:

    “怎么样?这幅画诸位老师觉得够格选进前十吗?”

    “就两幅画,都入选吗?水彩画市场也不大,我们选的时候要不要考虑人才培养数量,和市场需求的比例问题?”一位老师发出疑问。

    “我觉得可以入选,虽然都是水彩画,但是画风南辕北辙,体现的其实是水彩画多样化的美,在艺术层面,我们本来就是要一直追寻突破,我觉得《冰晶中》如果是一幅纯粹的充斥着画者才华的水彩画,那这幅《木匠》代表的则是画者对艺术的不同形式的探寻,这种赤诚之心可比许多傻画呆画的人珍贵太多了。

    “而且,单拿出这幅《木匠》,画的也非常好,它所做的表达,不见得弱于《冰晶中》。

    “我觉得真正的艺术家,可不仅仅是在自己细化领域中深钻,也可以考虑多种表现形式的融合。

    “在这一层考虑的话,《木匠》比《冰晶中》更先锋。”

    白清泉声音郎朗,讲起话来带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铿锵气场。

    “我觉得不考虑这些,单以艺术品的赏析来看,还是这幅《冰晶中》更好。

    “而且说到先锋,《冰晶中》的色彩运用,光影表现,许多地方的处理,远比《木匠》更纯熟。显然这个画者比《木匠》的画者四位深度更进一层,潜力也明显更高。”

    易南昇是鲁美国画系主任,真讲起道理来,也未必比白清泉这个独立画家弱。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王建忙再次开口道:

    “诸位老师都觉得这幅《木匠》也能进前十是吗?”

    大佬们交头接耳讨论了下,便大体认同了下来。

    于是,颇多争议的《木匠》紧跟在《冰晶中无数个我》后面,被选入前十。

    易南昇和白清泉两位艺术家还跃跃欲试要就这两幅画好好争论争论,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画风南辕北辙的两幅画,其实……出自同一人之手。

    很快,大佬们又一齐选了幅水粉画,接着,本就极具个性化,固执又自我的画家们就再次因为三幅画而争执了起来。

    “我觉得这幅《初恋》是可以竞争前三的,这个水平去参加青年画家比赛也可以了吧。”一位油画家非常严肃道。

    “这幅《雾凇冰湖》虽然不是人物画,但手法和画风要竞争前三也不是不能。”

    “我觉得这幅《景山之下》也可以一拼吧?”

    “不行!《景山之下》画的是好,但明显是那种严苛的教学之下带出来的,匠气太重了。而且这部分的笔触风格,跟整幅画的笔触风格完全不同。我怀疑有老师帮着改画的情况发生。”白清泉道。

    裘远心里咯噔一下,忙小声插画道:

    “这是居磊学生的画。”

    “……”白清泉皱眉,想要毫不容情的批评居磊几句,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易南昇走到王建身边,小声问道:

    “居磊也找过你吧?要不要选一幅他徒弟的画?也不要让他太难看。”

    “四幅画匠气都太足了,而且学生们明显是被居磊压着画的,写生画中看不到任何情感……技巧这方面,这四个学生是不错,但比其他那几幅,也不见得更强吧?”王建更小声摇摇头,“我就说我没有选画权,都是不知道参赛作品作者的老师们选的。”

    “……嗯,我一个人的发言也拧不过其他老师们的反对啊。”易南昇点了点头。

    这边耳语结束,那边讨论也结束了。

    《初恋》和《雾凇冰湖》皆入选,《景山之下》被放回地上。

    易南昇抿了抿唇,带学生这种事,还是要谨慎。

    有时候学生不只代表了他们自己的水平,也会波及到老师的大众风评。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王建手里已经有了2幅水彩画,5幅水粉画,3幅国画。

    王建拍了拍手。

    “10幅画已经满了,各位评委老师再看一看有没有漏掉的优秀作品,需要替换的?”

    “已经满10幅了?”白清泉忽然挑眉。

    “是。”王建笑道。

    “这幅。”白清泉说着捏起她一直没来得及选的《雪山落日》,“这幅我觉得也要入选前十的。”

    “……”易南昇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这个画风……果然是白清泉会选择的画。

    “这幅也不错,但……画风有些太阴暗了,对于清美双年展来说,会不会气质不符?”有人提出异议。

    “我觉得画技基础上,也有点生涩吧?好像是更多精力用在情绪的表达上了。”裘远也皱了皱眉。

    “是,单从技术来看的话,这幅《雪山落日》还不如《景山之下》啊。”

    “……”白清泉皱起眉,没想到这么多人无法欣赏这幅画。

    “嗯,表达的能力是很不错,但画者有点偏科啊。这个画风……不太好说。”

    白清泉深吸一口气,忽然有些生气。

    如果所有人追求艺术的过程都如此保守,那整个国家艺术的成长得蹉跎多少时间?

    她环视一圈,带着怒气道:

    “《雪山落日》必须入选前十,这次比赛的结果,体现的是清华美院的审美水平。

    “这孩子多练一段时间,基础水平一定不会比其他画者差,但这个风格和情绪表达的能力,却是其他学生耗时多久,画多少幅,都未必能做到的。

    “那种审核每个学生基础能力,画的有多细,完成度多高之类的标准,这是每个学校期末考试要干的。

    “你这是比赛,是对未来艺术家的初筛,不是工匠评优。”

    她言辞凿凿,语气非常严厉,措辞一点没不客气。

    场内一片寂静,每位评委老师都皱起眉。

    有的是被白清泉的话激怒,有的则陷入沉思。

    连王建也收起了笑容,开始认真思考白老师的话。

    大学校园也是会给孩子们做美感的引导和学习,并非指教技术。

    只是……

    白老师的话的确令他深省。

    甚至对之前选出的十幅画都产生了些许隐忧,是啊,这种比赛、画展,不是高考联考选学生,也不是期末考试,首要标准是艺术审美,是冲击性的表达,是要最终在画展上能说服和打动那些优秀画作的目标用户。

    评出的前十,只有各个都卖的出去,这个比赛才有公信力。

    那些来买画的人,绝不会用美术老师般的眼光去审视一幅画。

    他们或许会从审美角度去观察画的风格,笔触,但更多的绝对是尝试与画产生情感的连接。

    画作必须能牵动他们的情绪,引发他们的共鸣,在某些方面触动他们,他们才会购买。

    王建默默翻看起手里捧着的每幅画。

    “我看看。”易南昇皱着眉,走到白清泉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画,认真浏览起这幅充满争议的画。

    几分钟后,易南昇认真道:“这幅画的基础并不能说差,只是有些地方的确为了色彩冲突的表达,舍掉了纵身关系的表现。

    “但我大概猜出,画者是故意要这样做的。

    “在选择时,他优先考虑了在画作中体现情绪。

    “以后多加打磨,应该可以做到两者兼顾。”

    他转头看向王建,“我们再重新看一下那十幅画,换一幅下来吧。”

    “嗯,各位老师对于未入选的其他画,还有没有其他异议?”王建转头望向摆在地上的画。

    大家于是又将所有画重新审视了一遍,尽管疲惫,却仍提起精神,认真分析,专注点评。

    最后,评委老师们只将《雪山落日》换进前十,撤下了另一幅水粉画。

    前十筛选终于结束,所有老师们都松一口气。

    之前觉得应该不难,可做起来才发现,要对每一幅画负责,要做到公正,谈何容易。

    “居磊徒弟一幅都没入选……暂时先别跟他讲了。”离开时,王建抱着画,悄声对裘远道。

    “嗯,等排名选出来再说吧。”裘远点头。

    “后天就要进入冠亚季军的评选了,这段时间真是心累。”王建叹口气,选完冠亚季,可能还要面对许多送学生画作过来的名师大家的质疑,安抚完了,又要开始安排颁奖仪式。

    之后再带着来参加颁奖仪式的所有参赛者在北京多个艺术馆参观,再写稿宣传上报。

    还要在年前把年后办展的邀请函发出去,再加紧布置会展中心,入选的30幅画统一装裱,摆入展厅……

    王建想起来就觉得焦灼。

    “居磊的学生一个都没入选……你说沈佳儒老师送过来的画作,有多少入选的?”裘远问。

    王建看了看自己右手捧着的前十作品。

    所有邮寄来的画作,都有专员负责接收,统一拆包后用纸封包住画作边缘和画作背面贴着的名牌,国画的画幅落款,也要统一遮盖。

    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署名了。

    是以,王建也不知道沈老师徒弟到底有多少画作入选。

    但……

    “我听说沈老师收的徒弟,都是全国范围内公认的天才,入选应该没问题吧。”

    裘远叹口气,没有接话。

    ……

    ……

    3天后,当冠亚季排名终于在2个小时的唇枪舌战后落定,王建一直绷着的肩膀,终于得以暂时放松。

    他将画作排名写在黑板上,然后开始了激动人心的下一步——

    拆去所有纸封,揭掉所有遮盖。

    冠亚季和其他7名挤进前十的优秀画手们,终于要揭晓了!

    全部拆完,简单扫了眼十个画手的名字,他直接拿起前三幅画作。

    “季军,张大业,啧,张院长的儿子果然入列了。”王建笑着先宣布了季军的名字。

    在众人恍然又觉得不出所料的讨论声中,王建又去看亚军的名字。

    “亚军,华婕,这个名字还挺特别的。”

    她说着将这个名字也写在黑板上,一字一画落在《冰晶中的无数个我》后面。

    这幅画如果不是水彩画,说不定有机会竞争下冠军,可惜了评委要考虑所有画作的销路,便安排在了第二名。

    但对于一幅水彩画,能有这样的名次,已经算是得到非常高的画坛大佬们的认可了。

    写好华婕的名字,王建转头笑着便要揭晓第一名。

    在他伸手向第一名画作前,目光忽然落在了第六名的水彩画上。

    纸封揭掉后,名牌卡被翻转过来,此刻正面朝上,正好被王建看到。

    上面两个字再熟悉不过,他刚在黑板上写的就是那俩字。

    “?”他伸向第一名画作的手在空中一转,便落在了第六名画作上。

    掀起来,翻到后面看,再翻到正面看……没有错啊。

    【木匠——华婕(沈佳儒老师送选)】

    画的确是《木匠》,破折号后面跟的名字的确是华婕,也都是沈佳儒老师送选的学生画作。

    他又拿起亚军画作,对比两个名牌上的字迹,一样工整利落的字迹,显然签名的人是同一个人。

    “……”王建忽然咽了下口水,然后目光呆滞的抬头扫向坐在大会议室里的其他评委老师们。

    “?”

    “?”

    众位评委老师不明所以的回望。

    “怎么了?”有老师开口问询。

    “……”王建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怎么会……怎么有华婕两幅画?

    叫这个名字的,又都是沈老师的学生,总不可能是两个人吧?

    他又将两幅画举到自己面前,不敢置信的看看左边这幅,再看看右边这幅。

    这两幅水彩画!居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王建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入选选手公布不得不暂停。

    几分钟后,王建完全傻眼了。

    不是两幅!

    不是!

    三幅!

    居然是三幅!

    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入选画作,居然有三幅之多!!!

    王建呆不住了,他立即打电话给助理导师,让对方把其他入选的20幅没进前十的作品也带过来,全部一一拆封。

    说不定这20幅里还有更多更多华婕的作品……

    他必须得看看!

    他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华婕:我掐指一算,你还缺一个王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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