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常在齐亦清身边的人，都惯会察言观色的。
度假村负责人试探了一句：“是该留着……您认识这位？”
齐亦清看了他一眼，噙着笑意，眼神却毫无温度。
压根没回答，转身继续朝着前方走了。
负责人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赶紧跟了上去。
一旁的助理秘书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为了个立牌停下来这种事……
可太不像老板的作风了。
更何况，老板虽然没说是认识，但也没说不是啊！
不管是什么关系，驻足了是事实。
都是人精，揣摩心思都是最基本的。这种时候，宁可多想一分。
齐亦清前脚才去了私人区，后脚就有人打听清楚了时见歌的所有信息。
——节目组如今的主题曲c位，看得出实力是有的，不愧是和老板有关系的人。
据说刚刚解约，正好是签下来的好机会。
没想到银临那边的人说，已经在接触了。
可这女孩儿油盐不进，完全签不下来，已经威逼利诱都试过了。
助理听着眉头直跳，抬起手，常年跟在齐亦清身边的威势不减，冷冷开口。
“你威胁人家？”
大老板认识的人都敢这么搞，是不要命了么？
对面，银临的人张了张嘴，呆住了。
助理语气中的意思他听明白了，正因为听明白了，他才有些恐慌。
他擦了擦汗，小心询问：“杨助，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不用管。总之把人签下来就行，不仅要签，还要客客气气的，懂吗？”
他不懂，他也不想懂。
可形势比人强。中年男人颓然地低下了头。
时见歌继续跟着彩排练了三天，还没听到换c位的消息。
她不免有些质疑银临的办事能力。
这效率……新的c位还有时间练么？
算了，也不关她的事。
只她没想到，自己再次被银临的人找上了。
这次来的除了上次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位更年轻的男人。
一上来就是一顿道歉。
“抱歉时小姐，上次的事多有得罪，那些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时见歌：……？
不要放心上=反悔了？
她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脸上的期待瞬间变成了不高兴。
对面的中年男人却以为她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顿时又连连鞠躬。
“你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是我的错……”
旁边的年轻男人微微一笑，客气有礼地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银临的总经理，陈树。时小姐，之前我们可能有一些误会，但我们对于你的能力和实力都非常认可，也真的很想签下你，这是一份新的合同，方便看一下吗？”
时见歌低下头，扫了一眼。
她还没细看，只瞥到了签约三年每年三百万，签约费两百万另算等字。
条件和之前是天差地别。
只不过……
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时见歌压根没翻开，只靠在了椅背上，懒洋洋地摇了摇头：“不了，没兴趣。”
又变成了毫无期待的咸鱼样。
陈树倒也没逼她。
反而一脸理解地点点头：“明白，你可以充分考虑一下。有意愿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再谈，还有别的条件也可以提。”
简直贴心到了极点。
然而越是这样，时见歌越是毫无兴致。
说好的换c没了，说好的淘汰估计也不算数了。
心累。
时见歌的低气压持续到了第三期节目直播。
这期开场便是主题曲的现场表演。
此时弹幕已经充斥了不少看笑话的观众。
“坐等最菜c位。”
“这几天日常直播时见歌都不带笑的，她该不会要持续这种状态到上台吧？”
“好好的甜美系歌就这么被毁了，无语。”
“不是，还没开始表演呢你们怎么就默认时见歌不行了呢？？？开天眼了啊？”
准备区。
年诚站在最前面，鼓励所有选手：“大家要相信自己，自信地上台吧1
等练习生们一个接一个兴奋地跑上台时，他又一把从人群中拉住了时见歌。
和周围躁动的其他女孩相比，她实在是冷静地不像话。
像是一股清泉，澄澈而干净。
“等会上台一定要记得笑，你要记得把活力和元气带给观众，哪怕笑不出来也要硬笑，知道吗？”
年诚叮嘱时见歌。
这几天的彩排，时见歌绝对不是最努力的那一个，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惫懒。
可她却是舞台效果最好的那一个。
无论是舞蹈动作还是演唱水准，都是教科书级别的。
这么多次彩排，别人或多或少都会出问题。只有她，一次失误也没有。
同为偶像爱豆出身，年诚看着时见歌，都忍不住心生嫉妒。
或许……这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天赋吧。
时见歌掀起眼帘，瞥了年诚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年诚硬生生从中看出了“还用你说”的味道。
年诚：……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时见歌随意点了点头，转身上台。
她虽然并不想当c位，但多年摸爬滚打，对舞台的尊重和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该她做的，她绝不会少一分。
灯光大亮。
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梦幻的灯光来回闪烁，镜头从朗朗星空逐渐往下，开始拉近。
女孩子们摆着初始动作，定格不动。
微风吹起裙摆，伴奏缓缓播放。
镜头忽然直接切到了正中心。
所有练习生的c位，皮肤雪白的少女抬起头，双眼犹如春水，纯稚张扬。脸上的笑容几乎让积雪融化。
“向着我们的梦追逐
朝着天空飞翔——”
甜而高昂的声音响起，瞬间击中心底的软肋。
“卧槽？！这妹妹是谁？甜死我了啊啊啊啊1
“你别告诉我这是时见歌！笑得这么可爱怎么可能啊1
“原本以为是姐姐，其实是女儿？女儿妈妈爱你1
主题曲这期节目的观众比以往都要多，人数在猛增的同时，各种特效的弹幕也飞快地划过。
可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个少女夺去了心神。
说好的冷脸姐姐呢？
这么甜，是要他们腻死吗？
主题曲的时间也就四分多钟，想要兼顾所有人自然不可能。
f班的同学只能在远景中来一张大合照。相反，时见歌的镜头则是毫无疑问的最多。
四面八方无数机位对准她，但无论是哪一个机位切到她，她都能准备地捕捉到镜头的位置，露出完美的笑容。
动作更是分毫不差，台风稳到不可思议。
声音简直就像是在播放音频。
而和其他人对比起来……只能说是吊打。
其他人被衬托得无比惨烈。
整个舞台的风采，都被少女完全霸占了。
直到一曲结束，弹幕都还沉浸在舔屏之中。
最后的ending自然也是给到了时见歌。
她笑容不变，对着镜头wink了一下。那一瞬间，数不清的“啊我死了”从屏幕划过。
音乐消失的下一秒。
时见歌忽然垮下脸，笑容没了，甜妹也没了。
瞬间恢复到了平时的咸鱼状态。
弹幕：“？？？”
搁这儿川剧变脸呢？
“我tm直接笑死，这是什么变脸桥段，想到了平时下班掐点的我自己。”
“辛苦姐姐了，不愿再笑jpg”
“哈哈哈哈哈姐姐真的又美又真实，爱了爱了。”
时见歌走下台的时候，她的“营业式笑容”动图已经登上了热搜。
评论全是哈哈哈。
张导在后台接到数据的时候，也不免咂舌。
“这小丫头是真行啊？次次都是她热度最高……”
强捧的人镜头多，可引起不了观众的注意。
时见歌无论干什么，有没有镜头，都是一骑绝尘，热度出圈。
真是，不服不行。
“张导，陈总来电话了。”
助理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张导顿时严肃了面容。
节目组和银临娱乐公司息息相关，自然也知道银临目前正抓紧和几个不错的个人练习生谈合约。
要是谈下来了，那保一保曝光度也算是基本操作。
他听着电话那边陈总经理的吩咐，嗯嗯啊啊地应下。
挂了电话却沉思起来。
提高几个人的镜头这他明白。
可单拎出来时见歌，说既不压她，也不捧她。
——“顺其自然”。
这又是什么意思？
张导感觉自己遇到了事业的瓶颈。
节目直播还在继续进行中。
主题曲表演结束后，几位导师点评了一番，多数都是鼓励。
话锋一转，便开始了新的任务。
——第一次公演准备。
公演是实打实的现场表演和投票，权重很大。
年诚更是宣布：“公演的投票第一，将会获得我们的赞助商清甜饮料的广告拍摄机会。会进行全国的投放哦。”
这种宣传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一百人都有些激动。
时见歌坐在座位上，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大秋天的晚上，还是挺冷的。表演完之后，大家还穿着短裙短袖站在外面听任务吹冷风。
别人看起来都很适应，但时见歌感觉……
好冷哦。
冷到她已经有点想赶紧溜掉了。
——这么冻着自己，万一以后得老寒腿可怎么办？
这点，时见歌可是有发言权的。
从前的她动辄出席各类晚会红毯，美丽“冻”人是常有的事。
直接导致她后来一到阴天下雨天就膝盖小腿疼。
那感觉可太酸爽了，她绝对不要再来一次。
因此，时见歌磨蹭着磨蹭着，就开始朝着室内越蹭越近。
随时打算第一时间进楼。
前方，谈菲菲宣布道：“我们现在有十首歌曲，大家按照名次依次选择歌曲进行组队，人数满了的歌将没有办法选择，只能服从调剂，去往人数不满的队伍。”
伍同笑了笑：“那咱们就直接开始播放？”
时见歌压根没听，以百米跑的速度，一个箭步就冲进了选歌房间。
反正第一个就是她，早点选，早点没有老寒腿。
至于选哪个……应该也都差不多。
回到了室内温暖环境的时见歌安心不少，直接推开第一扇教室的门就走了进去。
室外，全体导师和练习生都具体愣祝
这又是什么情况？
良久，还是年诚忍不住笑意，开口道：“看来咱们的第一名已经迫不及待了。剩下的同学还是听一下歌，再做决定吧？”
弹幕此刻也纷纷打起了问号。
“时见歌这是冻着了吗？？？就不能先找人要个衣服穿一下吗？”
“我愿称她为养生第一人。”
“不是，你们都没看她选的什么歌吗？这不是十年前的口水歌吗？”
选歌房间内，时见歌安心地坐下来，还找来了毯子盖住了自己的膝盖和腿部。
她瞥了一眼贴在黑板上的歌名。
——《爱你的心怦怦跳》
没听过。
毕竟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很正常。
但很快，时见歌便感觉不对。
门外接连传来了其他人的动静，却始终无人选择这首歌。
这似乎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一直等到最后，她的房间内还是空无一人。
直到唱作导师林君颜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六个人。
“只有这首歌还有空余位置了，你们只能选择这个。”
他对那六个人说道。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名次最低的练习生，只能被调剂过来。
原本还十分抗拒甚至失望的几个人一抬头，看见了名次第一的时见歌。
所有人：“……”
c位姐姐是选错了吗？？？
还是说这首歌其实是沧海遗珠？
林君颜冷淡地点了点头：“我负责你们这一组的情况，给你们十分钟，快速讨论一下，选出队长和c位，分好自己的part。我等会过来。”
随后便把现场留给了她们。
现场有几秒钟的尴尬。
最终，还是人群之中的郝芊开了口：“没想到你也在这。”
她从初评级被评为d之后，就一落千丈，主题曲更是被评了f。
这会儿正有满腹怨气等着发泄。
时见歌瞥她一眼：“你能证明黎曼猜想吗？”
“哈？”郝芊一脸莫名，“你在说什么？”
时见歌扬眉：“看来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挺多？”
郝芊：……
她憋红了脸，想说点什么，可又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
主要还是，她压根听不懂时见歌在说什么。
这憋屈的滋味，别提了。
她沉默，便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要不我们先选一下c位和队长？大家投票循…？”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同时看向了时见歌。
有第一名在这里，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选就完事了。
一边。
郝芊的眼神更不甘了。
她本来还想竞争一下c位的，可有时见歌在……她是真没有出头之日了。
出乎意料的是，时见歌却摆了摆手，干脆利落地拒绝：“不了不了，下次也不。你们找别人吧。”
态度之坚决，完全不像是半推半就和谦虚。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点诧异。
郝芊趁机开口道：“我想竞争c位。我觉得我可以带着大家对这首歌进行一定程度的改编，让大家听到有新的感受。”
f班本来就是集咸鱼于大成的地方，c位虽然意味着镜头多，但也意味着要挑起大梁。
没有其他人竞争，而郝芊也说得头头是道，大家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队长也顺势落在了郝芊的头上。
她一当上队长，腰板都直了起来。直接看着曲谱开始分配任务。
“王悦，你唱a。李欣欣，你唱c……时见歌，你g。”
毫无疑问，g段是最少、也最没有挑战的几句。
郝芊挑衅地看着时见歌，就等着对方质问自己。
到时候她就搬出“虽然词少，但是非常重要，只有你能完成”的理由。
这样一来，时见歌就是不想唱也得唱！
可她没听见质疑。
反而看见时见歌忽然面露微笑，真诚地看向了自己。
就好像是，第一次正视了她这个人。
时见歌用力点头：“我看行。”
她就喜欢这么直接要送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