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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假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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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乾津参加竞赛, 也准备着suae会议的相关事宜。他日常生活确实很少被情书告白打扰了。忙碌是最好的借口,而且他这种学霸光环太过耀眼也让很多人打退堂鼓。他这段时间过得颇舒心。

    第二个周末,范乾津去检查照脑ct——“一周后来拿结果吧”。范乾津不由得想, 在医疗领域, 甚至不需要技术突破,只要在普通人能负担的程度内,把防护检测的效率提高, 那就又是个能迅速占领市场的新产品了。

    不过范乾津也就随便想想, 既然梁辉资助那个ao项目已经进天使轮, 范乾津若搭不上他的船,就不会碰该领域其他相关项目了。

    欧阳山倒是小心翼翼问范乾津:“范范,梁主席问你,检查有没有问题?”

    范乾津笑道:“他托你问?”

    欧阳山都快不能呼吸了:“我说了请他直接问你,结果他……”欧阳山十分绝望,他只是个普通人, 为什么要当神仙吵架之间的炮灰。

    “他说什么?”

    “他说, 这件事的一切后果他承担。有情况他得知道。”

    “我想问的是, 你说让他和我对接,他是如何说的?”

    欧阳山艰难顿了顿,以大无畏的决心道:“他说……已经拉黑你了。‘’

    范乾津愕然,随即笑道:“原来如此, 我没朝他发消息,都不知道被拉黑。你告诉他,检查结果要下周才能取。”

    欧阳山一看范乾津居然还在笑,无奈劝道:“有矛盾,还是好好解决一下吧……”

    范乾津正朝梁辉发送了个“是喜事呀”的动图,验证一下被拉黑的真实性, 结果那消息发送成功。

    范乾津道:“我没被拉黑啊?”他手快赶紧撤回,颇为无语地对懵逼的欧阳山道:“是梁辉的套路。还利用了你。他好无聊啊。要我先给他发消息吗?”

    撤回也是有消息记录的,而且范乾津简直不知道梁辉是几辈子练的手速,对方居然秒回一张范乾津刚才消息的截图。

    “是喜事呀。”

    场面一度十分讽刺。范乾津不住在心里建设:别计较,你是个没有感情的商务精英,跟个大学生一般见识作甚?

    不过梁辉也没有进一步找范乾津发作。竞赛材料已经基本定型。那几天梁辉忙着在文化园召开校学生会的期中大例会。范乾津每天依然沉浸于股票、财经新闻和刷md。

    范乾津那几只抄底捡漏的科创板散股升起来了,变现可以有小30万进项。但范乾津没动,准备等到后来芯软泡沫破碎,其他家疯狂看涨的时候再套现。范乾津又买了两支生物医药公司的股票,因为在这两家的上市披露中,他都看到了伦盛风投。现在阶段还是可以跟一跟的。

    伦盛资本曾是国内最大的风投公司,总部在上海。最风光的时候还叫嚣着要对标美国的红木资本。范乾津上辈子研究生时一直跟伦盛,毕业后又做了三年,他手上过了很多项目,最大的两笔,一是投了“荣耀英雄”,上线后的月流水稳定在80亿;二是ar社交平台“播播”(后来国民应用“v家播”前身)。

    后来伦盛资本与宇派集团合并,范乾津也跟进去。

    一个互联网公司居然收一个风投公司,是一场非常诡异、前无古人的魔幻事件。不过伦盛风投并没有沦为业内笑柄——用官面话来说:这叫“强强联合”。

    伦盛风投进了宇派集团后,成为集团投资部门主力。范乾津本来觉得,既然如此就做点房地产、生化、芯片的投资,既和主营业务不冲突,能反哺宇派这个互联网公司的外延技术。结果他们还要投互联网,范乾津力排众议,虽然无法阻挡梁辉的古怪想法,好歹强行绑了一堆其他篮子分担风险。范乾津就是那时候首遭对梁辉无语的——投竞品同类?你自己要给自己养竞争对手,我杀我自己吗?

    后来范乾津练就了心如止水的功夫,因为宇派集团,或说梁辉的众多魔幻操作才刚刚开始。

    伦盛那边大部分时候是典型是秃鹫风投公司路子,什么最赚钱最能变现就投什么。有了信息优势的范乾津,觉得如果再进去一次,看准项目,躺着收钱,倒也勉强不错。

    但如果收了几年钱,还是要被宇派并购,那就会让范乾津很心塞。

    伦盛那些个金牌恒星投资人们,上辈子磨砺了范乾津很多。让他成长蜕变,他非常感激那个地方和那些人。

    但实在太累了。他后来的猝死,也未尝没有早年的劳损沉疴。

    范乾津也不着急,他现在才大一,多搜集行业信息,总能搭上最顺风也最合心意的那艘船。等他羽翼丰满……爷爷的万川融……

    范乾津还抽时间,给葛载德建言他之前提过的100万赞助想法。商务运营部的副部长和干事们也都被召集过来,大家群策群力。

    “找银行?”

    “第一,银行钱多。第二,银行有业务需求。”范乾津建议。

    “新生进校,银行卡业务是在建设银行办理,它和我们学校签了合作协议。就在我们学校南门对面。”

    葛载德继续道,“不过学生的储蓄,对于他们的业务指标来说不算大头。这么多年一直稳定,他们也没必要赞助。”

    当时梁辉那一百万赞助也没找银行。找的是盛水房地产集团。他们恰好要在金融大学对面建一栋规模颇大的高档商务酒店,几个亿的投资,划一百万出来赞助简直小事。

    这酒店,不仅是为了每年开学季新生家庭需求、也不仅是周末小情侣的去处,金融大学徐晓霞书记还在积极撺一个“金融学联商务大会”,需要能开会的高档酒店来接纳宾客。

    所以当时梁辉去谈判的商务视频,范乾津看了之后,才说“金融大学的名头估值比我想象得更高”。

    “赞助”这种锦上添花、凭心情给的的东西,自然要借大势,越大越好。

    范乾津道:“不找校门口的建行。找金融大学地铁站旁边,华贸国际中心的工行。也并不是让他们介入建行那边办理学生储蓄的业务,可以承诺他们来举办理财知识介绍的讲座。我们校内外都帮他们宣传。”

    葛载德若有所思:“理财产品?学生有这需求,并不多吧?”

    范乾津道:“支付宝的理财业务全面冲击银行,从前银行垄断理财产品、必须大额购买的时代一去不还了。各家银行不得不下沉业务,银行发现普通人的理财需求也是一大块市场。都在推出各种1元起投的理财产品。何况我们是金融大学,学校里家境好的学生比比皆是。再者就算不投,和专业相关,学生怎么都会想了解一下。里面说不定就有未来的大客户呢。”

    范乾津忽然狡黠一笑,“还可以隆重宣传一下梁主席,让银行产品经理畅想——说动人家随便买个几百万的产品,年底不就轻松晋升副行长?“

    葛载德无奈笑:“但那是忽悠,人家并不会真的买几百万理财产品。我们是suae,怎能去蹭梁主席。“

    范乾津挑眉:“就许他厚颜无耻挖我们andy学姐去拍广告?就允许他在我们活动上各种举话筒出风头?不准我们用他忽悠?学长你别顾忌,而且他一看有我在里面掺和,就知道这事源头在我。不会迁怒别人的。“

    葛载德欲言又止,旋即笑道:“懂了,纵容,有恃无恐。”几个干事忍俊不禁捂嘴,范乾津本来想表达的意思是,就算梁辉不爽,自己也早就得罪了他,再多得罪点也无所谓。但葛学长和其他同学好像误会了,以为他和梁辉关系好,主席不会介意……算了,那不重要。

    范乾津不在意,继续道,“亚洲学联这优势当然是要加码的,我们马上就要去曼谷会议,也会见suae其他高校的学联同学们,如果我们在各路高端场合,给圈内大佬或者同学间,拿出一些工行理财手册……“

    葛载德道:“有那味了。代入银行产品经理我确实有点动心。但这种决定要行长做,总觉得还差点什么。而且建行理财产品也不错,他们会不会生气?”

    范乾津道:“就因为建行垄断了我们学生储蓄业务,再怎么谈都不会额外割肉的。我们这回和工行对接,引入竞争,总归对我们金融大学的学生是好事情。另外,金融大学后年要在海南建分校,工行参了吧?“

    葛载德挑眉,那是商务部和教育部才能决定的事情了,而且大概率没定。“这个干涉不了。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我得到的消息是参的。也可以谈的时候提一下。”范乾津根据上辈子的信息优势知道,金融大学那海南分校建在博鳌。确实有“教育产业扩张”的不纯动机。工商银行按照教育部要求,往里面投了很多钱。蹭上大树好乘凉,如果投了亿级的量,那么就像盛水房地产一样,划一百万赞助出来,不难。

    “行,我们回头写个大概的计划书,去跟孟会讨论。”葛载德这样说,也知道以范乾津的能力,中间多半要他把握几道关。这让他当部长的心态出现了微妙的不平衡。

    这种惆怅心情不止他一人有,所有听闻梁辉拉了大一小学弟参加竞赛的优秀学长学姐都有一丝惆怅。惆怅也转瞬即逝,毕竟大部分搞金融的都是聪明人。

    --

    竞赛材料顺利上传,周末,薛闲和傅望书说出来放松玩耍一下,范乾津婉拒了。薛闲连忙告诉他:“学弟别躲,梁辉不来。他这个周末回家了。”

    都是聪明人,相处久了,竞赛队友们当然感觉得到范乾津对梁辉微妙的意见。

    回家?见一院子omega?范乾津想到上次梁辉那烦躁模样,有些好笑,又产生了一丝奇怪的同情。他非常想再发一个“是喜事呀”的表情包。

    范乾津心情很好:“我去。薛学长,你约杉姐了吗?要我帮你问吗?”

    薛闲发了一排双手合十的表情包:“周六中午12点,风波庄。拜托了。“

    忍辱负重被梁辉压榨了一个月,现在竞赛准备完,薛闲可算是能摆脱“前男友”的“前”字了。他为了感谢范乾津,道:“去庙里给你请一串大师开过光的佛珠。心诚则灵、财源广进。”

    范乾津爽快应了:“好。“

    没有梁辉,就很快乐。

    --

    孟杉杉答应范乾津会去吃饭。周六上午范乾津先去防护站拿脑ct检测结果,听到了一个和“正常”不同的结果。

    “什么叫‘下丘脑的estri-gnrh值偏高,却受gaba负向抵消。“简体横排打印字,范乾津以他丢掉数年的高中生物水平是看不懂的。

    治疗师也不说人话:“做检测前后,有服用巴比妥类药物吗?”

    范乾津把听不懂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镇静剂,安眠药之类的。”那治疗师终于说了句他能答的话。

    “没有。”范乾津道。“请您说说这诊断意思?”

    “你的下丘脑激素很奇怪。gnrh就是促性腺分泌激素,前缀estri代表ao分化后检测出的雌向,如果含量偏高就会分化omega。“

    范乾津五雷轰顶:“我?分化omega?”

    他内心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一定,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如果把它的含量比喻为一个水池。普通人的水池是空的,omega水池是满的。一般检测就是‘有没有水’两种结果。你的这个检测结果,有过水,但是它被消解了。水池墙壁是湿的。‘疑似受gaba负向抵消’。这是一种氨基酸,普通人体内量也不多,它可以阻断感官情绪反应,经常用作镇定剂。所以我问你有没有吃那些药。如果没吃,就是说你体内gaba分泌也和常人不一样。而且它居然会作用到下丘脑里,也很奇怪。通常情况这种药物并不能进到下丘脑抑制ao激素的。“

    范乾津心情跌宕起伏:“也就是说,本来我可能是变异体质,但我体内有个什么别的东西把它抵消了?而且是我内生的东西?”

    “你也不一定是变异体质,因为我们没有办法判断到底它是以应激形式暂时在你体内出现,还是会再次灌满。普通人激素偶尔会分泌一点alpha的andro-gnrh或是omega的estri-gnrh,但那些直接散发出来。水池始终都是干燥的。ao池一旦满了,就不会消失,抑制剂只相当于在它外面封装外壳。坦白说,我们从未见过‘有湿痕的空池’。”

    范乾津握着诊断单的手微微颤抖:”所以?“

    “谨慎起见,我们会针对结果进行专家会诊。同时为了彻底杜绝刚成年时激素波动的干扰,明年开学后,请再来做一次检测。”那治疗师道,“还有些表格信息需要你补充。请你随时保持手机畅通,身体有任何不适立刻联络防护站。我们会与金融大学校医院沟通,请他们配合。你之前严重高烧的情况,我们也会一起参详。”

    他身体的问题又要悬很久了。范乾津不是没察觉到自己体质微小改变,激素水平也果然不对劲。范乾津心情无比烦躁,他居然深刻共情了梁辉那天在屋顶说的话。

    “ao变异就像是大自然在提醒人类:你们依然是有缺陷的、动物式的、永远不可能靠自己超脱和圆满……”

    要是自己也无法成为“理性的人”……范乾津忽然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宛如生存威胁般的恐惧,令他下意识浮现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梁辉那智能识别ao的项目,他还是要想办法搭上船去。

    -

    “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国,千秋万代,就只有一个阿朱。”

    风波庄是个武侠主题餐厅,范乾津他们排到的是“聚贤庄”包间,餐厅整体风格十分古典。松竹梅摆件装饰的墙上,还挂着些刀剑模型,贴着不少书法字画。菜单名字也都是金庸武侠小说里的什么“叫花鸡”“玉笛谁家听落梅”。

    薛闲一坐下就开始演,在那里“阿朱长”“阿朱短”地抒发感想。孟杉杉没跟他搭腔,告诉范乾津:“金融大学社团活动很喜欢来这里聚餐,因为我们的武术队给他们打过广告。”武术队是金融大学重视的对外交流表演团队之一。平时体育课里也有“简易武术”,不过要到下学期才能自选。

    傅望书道:“杉杉去年也跟武术队去表演,帅得很。”

    孟杉杉道:“花架子,不值一提。“

    在薛闲的可怜表情中,范乾津立刻也会意道:“怪不得啊,我听说薛学长练拳击的,你们当时交往是以武会友吗?真浪漫。”

    孟杉杉呵了一声不开腔。薛闲很满意范乾津搭的台阶,道,“当时是经贸院元旦晚会要表演节目,《天龙八部》小镜湖那一段,我演乔峰,杉杉就是阿朱。”

    孟杉杉板着脸:“你把我打死了。”

    “乔峰那也生不如死。”

    范乾津和傅望书默契对望一眼,同时用“上厕所/买饮料”的离席理由。让两人好好掰扯。

    走出包间后,傅望书单独问范乾津:“学弟,上海竞赛现场你真不去了?”

    “真不去了,和suae的曼谷东盟经合会撞了。竞赛这边,我本来就是个打酱油的,也没做多少事。“

    傅望书道:“哎,也理解你。瞧薛闲舔回来得费多少九牛二虎之力。你本身就在suae,跟梁辉混久了。她大概也不高兴。”

    范乾津敏锐听出傅望书学姐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意难平,孟杉杉那种同级,太容易引发人的意难平。范乾津装作没听懂,“你们已经很厉害了。到时候现场随便谁上去讲一段……”

    傅望书轻咳,掩饰刚才不小心流露出的不虞:“我和薛闲都没那种上台讲的本事,只有梁辉顶用。”

    她又举了举手,手腕红肿,“而且我也去不了上海和波士顿。时间和理疗冲了。”

    她有腱鞘炎,做竞赛模型又复发了。范乾津道:“学姐辛苦了,好好保养。梁主席,一个顶十,完全不用担心。”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薛闲偷偷在桌下对范乾津比了个“大拇指”。孟杉杉表情没变化,眉目却柔和了。

    喝着吃着,得偿所愿的薛闲,俨然想要拥有更多快乐,拿出手机道,“某人不能来庆祝聚餐。我给他现场连个线。馋死他。这就是资本家的报应。”

    他不忘讨好地问孟杉杉:“可以吧?”

    “你请客做局,关我什么事。”她别开脸,憋着笑。

    范乾津还没反应过来,薛闲就已经微信视频呼叫了梁辉,而且那边居然秒接通。薛闲的镜头刚好对着范乾津他们和满桌酒菜。

    梁辉似乎在换衣间里,背景全是各种分门别类的衣帽手杖。他那副西装革履的俊美模样猛然一出现,就连范乾津这免疫力巨强的都不由得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薛闲道:“挑后宫快乐吗?梁主席,这些我们都会替你吃完的。然后我们还会去南锣鼓巷自由散步。”

    梁辉走了两步找了个纯墙纸背景,道:“不要提自由两个字,会被我杀。”

    “杀不动,因为我又是有女朋友的人啦。”薛闲开视频的目的估计就是为了炫耀这句话。

    傅望书补刀:“梁主席,你不要输给薛闲哦。早日和他互相撒狗粮。你这种最好能三年抱两,为优质基因的传承做出贡献。”这就是在“祝愿”他尽快找到omega配对者了。

    梁辉那边脸更青,本来范乾津还能补几刀更扎心的。但今天的检测结果让范乾津不安,准备重新搭船,就给梁辉解围道:“我觉得梁学长绊在相亲结婚里,实在是浪费人才的上升期。“

    梁辉没想到范乾津还会表面体谅他、开释他;这其实是他们冷战以来的首遭交流,梁辉眼睛都瞪大了。

    孟杉杉却道:“事业发展,也跟恋爱相亲结婚不冲突呀——“她又善解人意补充道,“梁辉这体质,在学校照样天天被围堵耽搁时间。还不如早点定了,让她们消停呢。”

    范乾津赶紧继续“体谅”道:“不,我觉得梁学长应该投资做点‘暂变普通人脸’之类的高科技,让饱受煎熬的帅哥们脱离苦海。“这个“们”字显然有自己在内。

    梁辉在视频那边古怪笑了一下。薛闲孟杉杉傅望书都意外看着范乾津,心想小范平时跟梁辉怎样不对付,今天不但如此善良,又是帮他开脱又是体谅。果然越好看的男人说的话越是靠不住,呵。

    挂断视频后,梁辉从衣帽间走出去,给他系领带的管家见到少爷精神好得多,也心中暗喜。本来今天梁辉一直阴沉着脸,十分不情愿。管家都怕他连院子都不愿进。不知怎地现在又阴转灿烂晴天了。但晴了一会儿又开始阴云,似乎在困惑沉思。

    梁辉一时止不住小声笑着:““亏他想得出来,噗,‘变丑喷雾’……真是不省心。”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但一时又低沉下来摇头:“……又在演。总归心里还是厌我的。”

    那管家觉得他们少爷大概是被今天老爷安排的“多交些omega朋友”给刺激失常,嘀咕些没上下文的东西,劝道:“您该出去了,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呢。”

    梁辉脸色控制沉稳下来,往外走去,忽然回头:“c省那件事,什么时候能查出线索?”

    “不好查,请您耐心等待。”管家汇报。

    为了彻底弄清范乾津的背景,梁辉需要动用一点家里的力量。今天的“多认识些人”,是梁辉被迫妥协的小代价。

    梁辉远远看见一院子的莺歌燕舞,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我都是alpha了,何况你还那么讨厌我。

    黯然也只是这一瞬间。下一秒,梁辉眼里浮现出倔强的清亮。

    ——不,我是自由的。

    -

    范乾津周二的时候收到消息,hv的竞赛顺利通过了北京地区的初赛,确定下周就去上海决赛现场。他这时已经跟suae的成员一起定了曼谷机票。

    梁辉再次托欧阳山那边,询问范乾津身体复查的情况。范乾津只推说那边机器坏了,以后还得去做一遍检查,没说激素指标不对劲的事情。

    范乾津倒是有几次想去问梁辉的ao项目,但他又说服自己克制住,按兵不动。两人继续僵持了一个多星期,微信界面依然停留在那张滑稽的“是喜事呀”表情包。

    第二天周六,范乾津要乘飞机去曼谷,梁辉和薛闲去上海。头天晚上范乾津在寝室里收拾行李,两位室友都表达了羡慕:

    “范范,记得多拍点美丽的人妖。”刘宁天问,“你们在曼谷开完会,要去芭提雅看表演吗?”

    范乾津道:“不去,那表演不看也罢。”

    欧阳山好奇:“什么表演?”

    刘宁天暧昧坏笑道:“芭提雅嘛,人妖和色情产业最出名的城市,表演非常有·特·色。还有好多有钱人在那边养小三小四,每年过去度个假。你看街上那些独栋小房子和周围出入的漂亮姑娘小伙子,十有八九都是白老外包的。“

    欧阳山纠结什么叫“有特色的表演”,室友都不说,欧阳山一查,登时明白了为什么【按晋江规则无法描述】。

    范乾津专心收拾着衣服,他还是一件短袖都没带,全部衬衫,还有两套正装。刘宁天看不下去,“范范,虽然现在11月,但那里低纬度,常年气温不低于25度,天天灿烂艳阳天……“

    范乾津依然道:“不穿短袖。开会室内有空调。不会热。“

    “那你在海滩边怎么玩?对了我一直没法想象,范范你穿什么游泳啊?”

    “穿泳衣啊。”范乾津很理所当然道。

    两位室友眼神交汇,默契无声:“这回一定要叫suae干事同学拍范范游泳照片。看光他。”

    住一个寝室里快3个月了,范乾津洗澡进出的浴衣全都是严实长款。床上帘子又长。他们作为朝夕相处的室友,竟然从来没见过范乾津的赤膊,更不要说半裸身材之类的了。

    并不是非看不可,但长久看不到,总觉得哪里不对。室友就该坦诚相见!

    -

    范乾津早晨和suae其他干事一起在校门集合,加上各部长,总共有30人去,孟杉杉直接约了机场大巴来接。开两天的会,来回机票报销。有些同学改签,请好假准备多玩两天。范乾津没有旅游的打算,按点回来。

    11月的北京清晨寒风,已需要穿薄羽绒服来抵御,范乾津见不少女生都是外面罩了个长风衣,高跟小丝袜在那里冻得跳脚——过早地想要拥抱炎热灿烂海滩。机场大巴马上到达,已经没时间回宿舍拿衣服了。

    范乾津穿一身白色的长呢绒衣,怕冷的体质让他防护措施十分到位,手套围巾齐备。他站在那里高挑俊美的姿态,叫人移不开眼睛。有几个瑟瑟发抖的女生还拿出手机来拍照,美其名曰“暖不了身至少暖暖心……”

    大巴车开了空调,总算解救了半车牙齿打颤的小可怜们。范乾津接了个段小鲤的语音电话,那甜美娇俏的“哥哥”声音一出来,坐在附近的同学们立刻都微妙地看向了范乾津,觉得身子暖了,心却寒了。

    范乾津也不担心穿帮,“哥哥要和同学去曼谷,你想要什么礼物?”只要有“同学”两个字在场,段小鲤就知道该演起来。

    “曼谷免税店便宜,我要两套兰蔻的粉水和小野莓,雅诗兰黛的樱花精华,香奈儿的山茶花和香水五号,还有古驰包的秋冬款……“

    “好,哥哥都给你买。”范乾津默默忍笑。周围已经有同学起了鸡皮疙瘩,效果非常好。

    女同学们表情微妙,太熟练了吧,那女的是在那边列好单子了吗?还哥哥妹妹的,真肉麻。好好的大帅哥怎么就被这种肤浅的未婚妻绑住了呢?不过她们也不能明着酸,只是无奈地在心里又添了笔“男人,呵呵”的罪状。

    其实这些化妆品,表妹用不到,估计她准备转手处理。范乾津深觉自己宛如海淘代购。东南亚免税店里商品差价倒是让他有了新琢磨。机票不贵,在大陆、曼谷、日韩等之间腾挪周转的小微商,应该挺多的。

    小鲤打字:“演完了,一套进口貂毛油画笔。”

    范乾津:“成交。”

    登上飞机,范乾津的行李箱小,没托运,正站着把它往头顶行李柜里放好。他的腰被过道上比较猴急的几个小孩撞到。范乾津重心有点不稳,刚往旁边一歪,就被一只手稳稳揽住,道:“你没事吧?”

    范乾津定睛一看,是财政货币课的谢荣斌教授,他惊讶道:“谢老师?你也去曼谷?”

    “去。”他机票座位正好在范乾津旁边,“放好了快坐下吧。”

    范乾津道了谢,抽身出来坐好。寒暄间才知道谢荣斌作为suae指导老师,这回也是一块儿行动。不过他家不在学校附近,早上开车来机场,所以没跟他们一路。

    飞机上空调温度高。范乾津脱掉了那身修长的白呢风衣,里面穿的是高领浅灰薄毛衣,范乾津把挡板拉下来,正在调安全带,余光就察觉到谢荣斌在盯着他看,于是范乾津转头道:“谢老师,怎么了?”

    “你的安全带,扣紧。”谢荣斌指着范乾津腿前面还松开一大段的系带。

    范乾津耸肩,“最紧了。”这是欧洲大空客,以范乾津的身材可以折成两段塞进去都不会紧。谢荣斌试了试扣自己的,也果然松了一截,不过没有范乾津的夸张,他失笑道:“还是你太瘦。”

    谢荣斌说着还状若自然地拉过范乾津的手,“你瞧你这手腕,用拇指和小指都可以环起来。要注意营养啊。”他还真的试着环了一下范乾津白皙的手腕。

    范乾津无奈笑笑,把手抽回来。他从前就察觉到谢荣斌对他有一点点超过普通师生欣赏的,暧昧的醉翁之意。不过范乾津长得好看,从小到大,遇到过不少惊艳他皮相的醉翁。有些暧昧很短暂,转瞬即逝,估计就是受一时荷尔蒙驱策。这种程度还在范乾津忍耐范畴内,他不计较。

    他戴好眼罩,把手肘向外,双手搭在腿前,呈现一个三角架般的稳固封闭姿势。靠好座椅,装聋作哑了。

    在飞机升空的摇晃轰鸣中,范乾津心想,最开始梁辉调侃他,不也是有点暧昧的撩意么?范乾津昏昏索索中想,可是为什么,自己能忍谢荣斌,却忍不了梁辉,几次针锋相对,还幼稚地朝他发火。果然是上辈子仇恨值太高了吧。或许该再淡定点?毕竟这时空的梁辉,更像是个无辜的憨憨……该出的气也差不多了吧……更别提他还得想办法再回那项目去……

    下次,有机会与梁辉休战,他要释放恢复友好关系的讯号。

    -

    东盟经合会在当地最豪华的暹罗大酒店里召开。suae再是学生组织里的翘楚,也没预算来支付平均5000+人民币的房间费。他们另外挑了家商务酒店。男学生是单数。谢荣斌跟孟杉杉商量了几句,孟杉杉不疑有他,招呼范乾津道:“学弟,不然你和谢老师一间?”

    范乾津登时雷达竖起,坚决拒绝:“杉姐,我这人怪毛病多得很。洁癖失眠神经衰弱……我另外住一间,房费我自己出。”

    孟杉杉意外:“那你还住学校宿舍?”

    “熟悉一段时间后,其实可以克服。”范乾津道,“而且我觉得谢老师也一定是个讲究人。”

    谢荣斌皮笑肉不笑:“行,照你说的办,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他们到达是当地时间8点,范乾津婉拒了几个干事同学要去逛夜景的邀请。他收捡好,连着酒店wifi打开手机。和国内一小时的时差。他看到了上海金融中心hv竞赛开幕式的新闻。全国参赛队伍共有八十七支,会选送十五支去波士顿。概率很高,这也是范乾津放心来曼谷的原因之一。

    薛闲在4人工作群里发了个比赛安排表。他们分在明天上午,流程是做5分钟项目陈述,5分钟留给评委提问,打分取平均。评委名单要现场才公开,猜测都会是领域大牛。他们的竞争对手是来自全国其他学校的比赛队伍。范乾津发了个礼节性的“加油”。

    梁辉在工作群里问范乾津:“晚上有空吗?陈述排练,你也提一下意见。”

    陈述式的商务竞赛,除了写讲稿之外,还要实际讲一遍,掐表、表情管理、检测ppt适配度。到时候现场表现就更好。范乾津虽然没参加过本科生的竞赛,也凭经验判断会需要准备,特意把晚上时间空出来。

    “在酒店安顿好了。录视频发过来我看看?”范乾津在群里说。

    “我对泰国的网速不抱信心,ppt你有,我就连个音频直接讲一遍。“

    范乾津:“看不到表情和姿势。”

    梁辉:“你不能想象我英俊的形貌吗?”

    薛闲和傅望书同时发“笑出眼泪”表情包。

    范乾津忍道:“我更希望看到您真正英俊的形貌。”

    群里静了一会,梁辉可能是被刺激吓到。其他两人也想笑又不敢笑。范乾津就先抓紧时间去洗澡。

    范乾津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忽然听到门铃声。大酒店有几种规格的毛巾浴袍。范乾津用浴室里最长的一条全覆盖式浴衣包住,确定全身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然后走到门边:“谁?”

    “我。”是谢荣斌的声音,“散步去了暹罗大酒店那边拿了不少参会手册。你要看吗?”

    其实范乾津挺想看参会手册,但他说:“谢老师,我刚洗完澡,准备睡了。”

    再是准备睡觉,也不耽搁开个门接一下东西。但是范乾津就是非常严防死守地“不开这个门”。

    谢荣斌进一步试探:“怎么?还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范乾津隔着门道:“那怎么会呢?谢老师是体面人。”

    谢荣斌便知道他想要循循善诱的温柔段数,会被警惕成熟的范乾津限得很死,于是谢荣斌单刀直入,用成年人的节奏爽快问:“你不开门,到底是心虚呢?还是心里其实并不真的当我是体面人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只是你老师啊。”

    这要友善且有分寸地回敬,就稍微有点难度了。范乾津沉吟间,浴袍里的手机响起来,一看居然是梁辉的微信视频。

    梁辉刚吐槽曼谷网不行,居然直接拨视频电话来做陈述排练?而不是录好再发?还是说梁辉刚才被自己刺激,趁热打铁证明“他英俊的形貌配得上完美的表情和姿态”?

    范乾津一边考虑如何礼貌打发门口的谢荣斌,眼珠一转,把视频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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