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江山渡之战
永历六年三月初九日，湘潭县以东约莫四十二里，湘江江畔。
清湖南将军、续顺公沈永忠领军二万陈兵于湘江支流江山渡（现白石港）东侧，遥遥看向对面缓慢入场的明军。
他看着明军打出的旗号，上书“平阳伯、浙江总兵苏”站在军旗底下的为首之人，身着镶红布面甲，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年轻将领。
沈永忠指着那年轻将领，对着身侧的湖南右路总兵郝效忠问道：“此人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号。”
“回将军大人的话，此人是伪明册封的浙江总兵，伪南安郡王苏言的族亲，苏定远。”郝效忠回答道：“此人参与攻陷了广信府，大败江西提督杨捷。”
“看来是一员劲敌。”沈永忠点了点头，心中也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大手一挥，军中士卒便推出了数十门红夷大炮与佛朗机炮，对准对面正在摆开阵势的明军军阵。
“以红夷大炮轰击明军军阵，鸟铳手摆下阵势，依托盾车防御向前推进，骑兵在两翼游走，伺机冲击敌阵。”沈永忠命令道。
“嗻。”
部将皆齐声应诺，随即战鼓垒响，清军阵前的火炮轰然炸响，只见数十道火花绽开，炮弹从炮口飞出，呼啸着落入明军军阵之中，当即炸死炸伤数十人。
苏定远见状，忙令各部加快列阵速度，并将随军火炮推出，向清军展开还击。
隶属于青龙右旅的炮兵连得到命令后匆忙转移至最近的小高地上，将火炮从马车上卸下来，转过炮口对准清军炮兵。
随后，明军炮手忙碌起来，将黑火药与炮弹先后装入炮口内，待压实后，炮手点燃引线，数秒后只听数道震耳欲聋的炮响炸开，用于测试射击角度的实心弹被射向远方。
由于只是测试性炮击，射出的实心弹并未击中目标，落到了离清军火炮数十米远的地方，清军炮手先是惊了一跳，随后见居然落的那么远，纷纷大声嘲笑起他们的炮术不精。
然而他们的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有了第一次试射的数据，明军炮手迅速调准好新的角度，这一次他们并没有使用实心弹，而是用上了威力更大的开花弹。
“放！”
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炮声过后，数十枚开花弹呼啸着飞向清军炮兵阵地，那些清军还以为明军炮手不可能准确命中他们，可谁曾想到，那开花弹落到他们的头顶便轰然炸开。
开花弹爆炸后的弹片四处飞溅，直接就将底下的清军炮手笼罩在内，当场就有数十人被炸死，其余人更是人人带伤，哀嚎着躺在地上。
只一轮炮击，便精准地摧毁了清军炮兵的还击能力，明军炮手如此精准的炮术着实震惊了清军上下。
沈永忠惊愕地看着那遍地哀嚎的炮手，骇然道：“明军炮手竟恐怖如斯，若是他们将目标放在了我等身上，那我等岂不是毫无还击之力？”
在沈永忠惊恐之余，清军步兵却已经开始向前推进，步兵凭借着足以抵挡鸟铳弹丸的盾车向明军军阵缓慢推进，手持鸟铳的绿营兵们一边跟随盾车前进，一边紧张地为鸟铳进行装填。
而在他们的对面，苏定远大手一挥，全员装备燧发滑膛枪的青龙右旅也开始前进，这些哥萨克步兵踩着整齐的步伐，在悠扬的军号中踏步向前。
他们的头顶上不时飞过己方炮兵射出的炮弹，在让清军火炮哑火后，明军炮兵便将目标放在了推进的清军军阵上，射出的开花弹大多命中目标，带走数十人的性命。
在明军炮兵的轰击下，清军步兵的士气很快开始动摇起来，郝效忠等清军将佐策马穿梭在军阵内，大声激励着部下，这才避免士气动摇的清兵提前溃散。
踏踏踏——
不仅仅是明军犀利的火炮打击，对面明军士兵那整齐划一的队列和脚步声也都如同鼓点一般敲打在清军将士的心脏上，让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
终于，两军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两百步的距离内，但双方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距离也在不断缩短，从两百步到一百八十步，再到一百五十步。
行进至约莫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时，清军终于停下，鸟铳手们匆忙在盾车与盾车之间的缺口后列阵，在把总、千总的怒吼声中向还在推进的明军打出第一轮齐射！
砰砰砰——
一轮齐射过后，对面并未换装盔甲的哥萨克步兵顿时倒下数人，但他们仍然没有停下，眼睁睁看着清军打出齐射后迅速后撤，将射击位置留给身后的袍泽，继续射击。
鸟铳手持续输出的同时，后面的弓箭手也在把总、千总的指挥下搭弓引箭，越过前面友军向明军射击。
在清军的持续输出下，明军将士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数条人命的代价，终于，在他们进入一百步的距离后停了下来，战死者的位置被迅速填上，士兵们在队官的呼喊声中举起步枪，朝着清军进行瞄准。
“一排，放！”
砰砰砰——
一轮齐射后，对面的清兵当即被射杀数十人，弹丸打在盾车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在缺口后列阵射击的清军皆惨叫着中弹倒下。
射出弹丸后，前排士兵当即单膝跪地，为步枪进行装填，后排士兵举枪瞄准打出第二轮齐射，与他们互射的清军鸟铳手伤亡剧增，一时间居然被打得愣在了原地。
“速速补位，还愣着干什么！”
一个清军鸟铳手被把总狠狠踹了一脚，踉跄着走到了缺口后面，他看着对面以被硝烟遮挡得若隐若现的敌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举铳朝着对方扣动扳机。
枪响过后，他就要转身后撤，可就在这时他身前单膝跪地进行射击的袍泽站起身来也要跟着后撤，对面却再次打响一排齐射，挡在他面前与他对视的袍泽脑门突然被崩开了一个血洞，鲜血混合着粘稠的脑浆飞溅到了他的脸上，让他当场愣在原地。
接着，那士兵带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缓缓倒下，在他倒下后，士兵也终于看见了对面的景象——明军怒吼着朝着他们发起冲锋，他们挺着的火器上插着一柄柄利刃，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