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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人偶与羊群奔赴同一片场(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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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晚曾顾若朝一过木偶戏。

    木偶戏发生在古寺里, 是热闹的传统文化节,是吸引往者的某种仪式。时值腊月,银装素裹, 夜『色』下只有舞台热闹纷呈。精心雕琢的木偶穿着布制的花衣, 喧闹与声就藏在夜的云遮雾绕后。

    黑洞洞的人遮挡视线,两个少年坐在高高的巨石上,背后便是悬崖万丈。

    顾若朝选了这里——他不喜欢往人群里挤,一向喜欢高高在上的地。易晚不明白他是想要俯瞰全局,亦或只是喜欢刺激。他猜测这就像是游戏的空气墙——世界能被探索的边界就在此处。空气墙意味着不可行,距离深渊只有一尺之遥的巨石亦是如此。

    游戏的边界是空气墙,悬崖是世界的空气墙——落下悬崖意味着亡。在剧结束前,没有主角可以退场。

    舞台上木偶们咿咿呀呀地唱着。易晚认真它们的一举一动。百无聊赖地刷着一台国产滑盖手机的顾若朝比, 他总是很认真。

    揣摩剧情, 研究人, 一个无趣的观众。

    “……你过p大xx学院的培养计划吗?”顾若朝在易晚耳边。

    观众们“哦呼”了一声, 他们见女主找到了那块属于童年仇人的玉佩。

    “……你知道《华尔街之狼》的原型是谁吗?你知道他该怎么做才能逃脱法律制裁吗?”顾若朝在不久之后又大声。

    观众们“啊哦”了一声, 他们见男主发现了女主的真实身份。

    “……你知道如果我从这里摔下去, 或许会获得一武林秘籍吗?”顾若朝双手按住巨石, 向后伸展身体道, “小里都是这么写的, 就像这样——”

    “我只想知道在密室里杀害女主父亲的凶手是谁,他用的手法是什么, 是不是像我揣测中的那样。”

    易晚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春寒料峭的冷。顾若朝坐直身体,脱离摔落的险境。他:“你居然在认真剧?”

    “……”易晚的脸上写着“不然呢”。

    “不然,你可以像他人一样这里拍。”顾若朝指着旁边的一家人,“然后发朋友圈, 明己赶上了一场好热闹。”

    “……”

    易晚不理会他了。两个少年坐在巨石上,继续木偶剧。顾若朝也托着下巴安静地,两分钟后,他易晚:“你会更喜欢我关于木偶剧的内容吗?”

    易晚又了他一眼。

    “你应该不到你想的戏剧解谜了,不如我聊天吧。”他嘻嘻道。

    易晚:“不信。”

    “这场演出的时间是两个小时,我从表叔那里过他们的演出计划。一小时,一万五,寺庙的预算只有三万块。现在是晚上七点五十三,他们还有七分钟时间结束剧情。”

    着,他在易晚隐约有些不悦的嘴角旁出一口俏皮的白牙:“当然,他们也可以再花五分钟时间谢幕。”

    易晚:“我网上这部剧有两个半小时。”

    顾若朝:“可他们只出了两个小时的钱。”

    “这七分钟时间里你不要我话。”易晚。

    顾若朝接受了他的朋友的不爽。

    他们坐在那里。七分钟后,木偶剧结束,以男主失手杀女主为结局。一声残响终结了花衣木偶的生命。她的身世野心都被埋葬在了观众的掌声里。灯光散尽,它只是一块精致的木了。

    “我早过没有揭秘。”顾若朝。

    “它就这么……了?”易晚。

    可它凭什么呢?

    故事没讲完,诡计没揭『露』,女主毕生的梦想目标在凄美的爱情里毁于一旦。易晚不明白观众们为什么哭得很满意。

    “于木偶们而言,掌握丝线的人偶师就是主宰。”顾若朝着他皱着的眉,轻着,“主宰让它们了,它们于是就了,就这么简单。”

    易晚:“……”

    “可真正的凶手是谁呢?”他。

    “凶手不重要,重要的是观众们哭了,他们很满意。结局时还宣传了一下都这里求签,获得被祝福的绝美爱情,在三生石上刻下诺言。求签的队排了一百多人,于是寺庙也很满意。”

    “……”

    “所以人偶师很强大,不是么?无是现实存在的人偶师,还是‘人偶师’。”顾若朝嘻嘻地,“他『操』纵了人偶,也『操』纵了观人偶的观众们的情绪。所以易晚,不要再木偶剧了,我一——”

    “这个培养计划在培养什么样的精英,我应不应该选择它——让我变得更酷?”

    他『露』出白牙微,眼眸在黑夜里像蛇。他张开双手,背后是荣耀为他俯首的狂风。

    然后……

    顾若朝:……

    易晚呢?

    在顾若朝装『逼』时,易晚已经笨拙地融入了夜『色』——他从巨石上爬下,穿着没有商标的羽绒服,像是斑羚飞渡般向着退场的后台跑去。

    他想后台有一个神明,那个神明就是人偶师。人偶师在舞台上掌握了绝的控制由,决定了另一个时空中的故事。人偶师会告诉他一切悲欢离合的原因,会告诉他结局的理由——当然,这远远不构成他这里的深层理由。易晚知道他在寻找一个答案,可就连问题他都尚且不清楚。

    或许人偶师会清楚——他当然会知道己创作的原因——易晚这样想着。

    夜『色』的幕布被灿烂的阳光拂去,随之被拂去的还有回忆——易晚抬见蓝宝石般的天空。

    天空中没有丝线,只有为两人的重逢写下的湛蓝。他跨过潺潺的溪流,不远处三生树下,百越光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把一根写上己心愿的红绸条扔到树梢上。

    红绸条被扔得越高,心愿被实现的可能『性』越大。灰宫凑近易晚耳边:“你猜他会扔什么?”

    易晚瞥他。

    “这要是在谁的片场。”灰宫眯眯道,“如果是在你的小经纪人的片场的话……”

    熊小花坐在洪蕾身边,心里想着易晚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洪蕾闲聊:“洪蕾姐,您演的《潜伏》……”

    洪蕾:??

    熊小花:“……没事了没事了。”

    熊小花有点尴尬,在洪蕾杀人的眼光里假装风景。怀里的手机却震动,十分急切。

    这是熊小花贴身携带的手机,姜北事故后,熊小花放弃了用己的贴身手机刷lofter磕cp,只用于紧急联络,不过尽管如此,她依旧很少女心地给手机包了一个光芒闪闪的镶嵌水晶的手机壳。

    熊小花就是这样的人。她家室优渥,得又漂亮,蜜糖里大的女孩子从没吃过苦,因为追星便进娱乐圈。所有阴谋都像是离她很远。

    她也没什么己吃过苦的记忆,除了经常gay产生第一眼好感——在这个油腻男遍地的世界,爱干净懂礼貌的gay害得直女好苦。

    在见短信内容前她花了05秒,谨慎思考己应该没有逃税三个亿……

    刘晨?

    然后她脸『色』微变,挺了挺背,假装吹风,路过旁边的易晚灰宫二人……

    “我要发财,嫁入豪门。”她听见易晚清脆的声音。

    熊小花:……

    “易晚还好么?”刘晨急切地给她发消息。

    熊小花:……

    “还好,还有梦想。”熊小花回复。

    刘晨:?

    “了。”熊小花又急急地回复,“还有灰宫……”

    ——真的是谢子遇?

    打下这三个字时熊小花神思恍惚了一下——这很奇怪,按理她不应该认识谢子遇。从过去到现在发展的时间线上。就像……

    刘晨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

    ……

    “那是以你的小经纪人为片场主角的剧情,不过太过时了——红绸条落下,楚殇见,于是发现百越光心里没有己。”灰宫摇,“这太老土了。”

    “所以呢?”

    灰宫高深莫测地了。

    “我安排了人在这时告诉章建华。他们还有复合的可能。”

    章建华是远处黑点中的芸芸众生,命运则是吹动树梢的微风。鲜红绸条由树梢上掉落下,落进尚未写完字句的楚殇手中。

    “啊,你……”

    百越光因被发现了秘密满脸绯红。好事的人着绸条大:“楚殇命百岁!”

    “啊,真是好合适好个『性』化的祝福!”

    确实,没有比这更适合楚殇的祝福了。楚殇于是也深深地了一眼百越光,在红绸上写下了“百越光发光发亮”。

    “月球是反『射』光线的。”易晚。

    无他怎么,楚殇依旧将红绸带扔上了树梢。只是几次都不成功,老是往下掉。最后一次,他终于扔到了最高的位置。远处程导给了他眼眸一个特写,光芒明亮。

    “他们两个还真的有点感人。”

    “不是吧不是吧,易晚的那个经纪人还在这里啊……”

    “着不尴尬么……”

    程导回就见章建华,后者顶着老土的名字,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端着笔记。

    脸上还多了副黑框眼镜。

    他是这出复合戏的导演,他则是这出复合戏可怜的“搅局者”。剧已经确定,这里不再需要章建华。可他偏偏还待在这里,像是一盆固执的绿植。

    “你他好像一条狗啊。”程导莫名想这句话。

    他于是『骚』『骚』坐到他身边,后者没有给他眼神。他却难得有些紧张,故意吊儿郎当地抠了抠膝盖,开口道:“你就那么喜欢他啊。”

    “喜欢啊。”后者也不抬。

    程导突然有点身为男人的沮丧嫉妒——大概是他单身太多年也猥琐太多年了。他于是咳了一声,有些故意地道:“那你可别搞事,记得咱们还有违约金——”

    “钱谁不喜欢。”章建华也不抬道,“咱们违约金算多少?”

    程导愣了下,报了个数。

    “哦……违约金是双向的吧?”章建华『揉』了『揉』鼻梁,“我破坏合同要赔程导,程导破坏合同也要赔给我的艺人?”

    程导:“是啊。”

    章建华:“哦……我记得合同是我草的?”

    章建华做事有点亲力亲为的劲。程导不太懂他为何天生劳碌命。眼见隔壁『逼』人都快抱一了,他感慨一句:“了,你不是留学回的吗?”

    章建华:?

    程导:“你要是叫leonardo zhang,不定这会儿站那儿的人就是你了呢。”

    章建华:……

    他目光定格在屏幕里一张模糊的照片上。照片模糊,却角度刚好。隔着数十米,模糊的背影照远处的背影。

    灰宫。

    谢子遇。

    他用手指推了推镜框,忍下想要呕吐的冲动。

    身心俱疲的章建华……留下。

    洪蕾的项链……碎裂。

    楚殇的红绸条在最高处……发光。

    光滑的三生石上……轻易刻下名字。

    爱的阴间璧人……走向庙堂。

    就连被雨水冲塌的断桥,都刚好拥有了一块足以踏上的石板。

    谢子遇走在易晚的身侧。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在进行八卦,窃窃私语——就像兴奋的男演员、洪蕾、略有点心不在焉的熊小花那样。

    只有易晚知道,他在讲解剧情。

    每一个剧情,每一个点,每一个冲突都被他精准压中,熟练得让人震惊。尤让易晚意的是灰宫忽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小熊大了啊。”

    小熊?

    “你有没有发现,她的眼睛你有点像?”灰宫,“挺可爱的女孩子……在现在的时间线上,她还不认识我,就像刘晨也记不得她……真不错。”

    他呵呵地,那种语气让易晚想了很多年前顾若朝玩的攻略游戏——一些养成游戏。他轻松地把女儿的命运玩得一团糟,又存档重开。

    就像他提到熊小花时那种冰凉的语气。

    “你她很感兴趣?”易晚。

    “不。”灰宫,“比她,我你的职业选择更感兴趣——易晚。”

    “——在我,演员是这个世界上你最后会选择的职业。”

    易晚见荒凉的石台。许多年前,这里曾有一场盛大的演出。木偶人偶师,少年与少年,空气墙与亡,还有一场月光下的追逐。

    他忽然觉得己无法忍受了。

    他实验得太多,真正笃定去做的却又太少。世间人形形『色』『色』,每个都应有他的故事。他听见己:“你觉得我应该从事什么工作?”

    “哲学家,理学家,或者算法研究员。又或者,沉『迷』于哲学的程序员。”灰宫,“你喜欢归纳一些东,进行实验,但绝不该沉『迷』于表演。而且演员——”

    他指了指走进求签堂的两人:“他们被导演剧『操』纵。”

    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上上签!”

    空气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无人注意,唯独在易晚眼中无所遁形。他听见灰宫:“让我猜猜你进入娱乐圈的理由——你认出了我?”

    易晚避而不答:“演员不也是人偶师么?我们是角『色』的嘴。我认识一个演员……”

    “你的队友?”灰宫嗤一声,“我见过他,合作过他,一点软弱的东就足以把他打倒。你可以问问他——”

    “当年,他是为什么退出电影圈?”

    毒蛇又吐出信子了。他确信那一签是上上签,也确信易晚会如他所确信一般臣服。

    实不必这样大费周折。只是毒蛇也很孤独。人类终究是虚荣的恒温动。毒蛇会咬观测它们的生学家,人类却需要一个见证者。

    尽管过去已经有足够多的人能够见证他的光辉。

    因此易晚的身边必须一文不值。

    “哦,你的另一个队友是个不合格的抑郁症。上天给了他机会,他却只想我毁灭。还有一个队友,离开了豪门他算什么?世界上有才的人彼拾皆是,有故事的人才可贵。还有那个丁……”

    灰宫甚至没有他做出评价,而是古怪地了一声。远在at的丁别寒打了个喷嚏,陷入寒冷。

    他的声音让易晚想落在城墙上的落叶,缥缈冷漠,咄咄『逼』人。易晚一步步走着,直到坐上那块视野最好的大石。

    大石让他能清楚地俯瞰庙内的场景。他知道灰宫会随他一坐下。

    不过这种感觉真奇妙,儿时高得需要肢并用才能爬下的大石,如今却变得这么小。易晚知道变的不是石台,而是参照系,就像他知道——

    灰宫也会有没有变过的地。

    可他没有变化的地在哪里呢?

    他找他大费周折这么多无意义的话,展示他的“力量”的缘由是什么?

    是因为只有易晚……明白这种力量是什么吗?

    那种可被抓住的东像是丝线一样不明晰,易晚于是不能察觉。或者即使察觉,易晚也不会有改变。

    他只沉默着萧索古庙,着远离他的摄像机章建华。

    “你得。”易晚忽然,“人们可以承认力学三大定律的存在,可以承认开普勒三大定律,热力学三大定律——它们是不可被剥离的,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正如你所发现的属于这个世界的‘法‘,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又或者,是世界控制理。”易晚,“所以为什么人们不能承认这种科学的存在?”

    “为什么要拒绝它?”

    “为什么要否认它?”

    灰宫『露』出了容。他听见易晚:“你还记得这里曾经有过一次木偶戏演出么?”

    “木偶戏演出……”

    那段演出在灰宫的记忆里是他新发现的人才培养计划。他不知道这段记忆在易晚眼里是什么。易晚像是终于接受了现实,顾地:“我去了后台。”

    我去了后台属于木偶的神明。后台却是一片狼藉。

    他们抱怨低价的演出费,他们被扔了满地的道具行李。后台没有闪闪发亮的神明,只有被推着走的艺人。『操』控女主木偶的木偶师是个男人,舞台上恍若神明的他却在被老板娘训斥,因为他弄断了不该断的线。

    “那可是20块!”老板娘。

    老板娘走后男人怒气冲冲。我拦住了这座火山,所有的谜团变成了一句:

    “可真正的凶手是谁呢?”

    凶手?没有凶手,我们没他妈的考虑凶手是谁。

    “犯案手法是什么?”

    手法?我们没考虑过手法。创作就是这样,多好啊,男主女主爱恨情仇虐恋情深,足够刺激足够惊喜的爆点,调动情绪,刺激神经。然后剧情就结束了。没人需要知道背后的故事。我们只需要一点表现。

    那么。

    那么。

    “培养计划是什么?”

    ……什么他妈的是培养计划?

    “你也是老板的木偶吗?”

    ……哈?

    ……为什么你你导演的故事没有感情?或者……你什么都不想解释清楚?

    易晚有一种奇妙的能力。他能在完全不干的事情中找到关联与总结。那一刻,他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极为强烈的恐惧。

    这种恐惧或许已经根深蒂固,埋藏在他的心底里。像是一个人意识到己在仰望天空。从他遇见妖异如魔鬼的顾若朝开始,从他见广告牌落下开始,他早该有这种恐惧的。

    男人己的木偶戏没有感情。天道重复发生的桥段没有感情。而他生灵呢?无是否身有得见的丝线,不都在被控制着么?他见这个世界,与此同时,彩『色』的木偶优秀的绵羊都在走向同一个片场。他以为己受到了教育,却只是成为木偶——无顾若朝是否存在,无天道是否存在。逃离天道就是由吗?逃离剧情就是由吗?

    所有的控制都是存在的,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世界已经写定。既然这样……

    易晚忽然觉得,如果一切都已经注定,他至少可以试试最后一件事。

    他伸手握住了灰宫的肩膀。

    他觉得己的手指有点晃,不过他知道,这里总不会是他的片场。一点恐惧,一点愤怒,无关紧要。

    灰宫验证了他想知道的一切,这个世界便是这样运行的。混沌的天道或许不会注意到他,可他却始终会成为灰宫想要培养的一员,既然这样……

    “顾若朝。”他。

    像是没有人记得这个陌生的名字,就连灰宫人在听见它时也愣了一瞬——易晚于是可以到。

    当他以他的声音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后,灰宫眼底闪过的狂喜。

    这一刻他又想了喻容时。他觉得己的行为真的有点儿疯狂。

    “最后一个证……”他刚要。

    却被另一边的草声打断了。

    “草!!!下下签!!”

    “下下签!!!”

    “又是下下签!!!”

    ……

    “签无了!!”

    “没有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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