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倾听者
野猴子点点头道:“确实有这件事，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了，我那时还没出生，没有经历过，只是听村里的老人说的。”
“我们村的先人几百年前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这里避世而居，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外界有过接触，也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直到三十年前，一个陌生女人无意间闯入了我们村子。”
“她当时腿受了伤，是我阿娘救了她，阿娘说她跟村里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样。”
“她读过书，会写字，识得药草，还会做很多村里人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阿娘很喜欢她，也很羡慕她，因为她敢跟村长争辩，也不畏惧村里的男人，村里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姑娘。”
“她会跟阿娘讲外面的事情，教阿娘认字，鼓励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阿娘说，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村里其他女人看到阿娘的改变，私底下也拉着阿娘想认字，学本事。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村长和村里的几个老人极力反对，还说那个女人妖言惑众，心怀不轨。”
“后来村长联合了一些村民，把那个外乡女人赶了出去。”
“听说那个女人在逃跑的过程中失足掉下了悬崖摔死了。”
“死掉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没有人会在意，事情平息之后，阿娘因为和那个外乡女人走得太近，也被关了禁闭。”
“之后阿娘不敢再提那个女人的事，老老实实的嫁给了我爹，生下了我和妹妹。”
“在我的记忆里，阿娘很少说话，她总是默默的干着活，眼睛望着远方，脸上从来没有笑容。”
“我小时候不明白，阿娘为什么不开心，但她会在阿爹不在家的时候跟我讲一些外面的故事。”
“后来我有了妹妹，阿娘脸上开始笼罩了一层阴霾，她似乎总在担忧什么，阿爹不在的时候，她一遍一遍的告诉我，我是哥哥，长大以后要保护妹妹。”
“可是就在妹妹十岁的时候，她被神使选中，要送到山上去祭蛊神。”
“我不知道什么是祭蛊神，只听村里人说，被神使选中是一件很荣耀的事。”
“可阿娘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坐立不安，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一夜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收拾东西带着妹妹想偷偷离开村子。”
“我不知道阿娘为什么要带着妹妹跑，我以为阿娘不要我了，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阿爹。”
“阿爹很生气，带着很多叔叔伯伯去追……”
野猴
子说到这，脸上满是痛苦和自责。
他声音有些哽咽，别过脸用手臂挡着眼睛。
我虽然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哭了。
我什么话都没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充当一个称职的倾听者。
隔了一会儿，野猴子的情绪似乎是平息了一些，这才慢慢的继续往下说。
“我记得那天晚上下着很的大雨，我一个人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我以为阿爹一定会把阿娘还有妹妹带回来，可我没想到，那天回来的只有妹妹一个……”
“村里人告诉我，我阿娘在阿爹追上去的时候，拉着我阿爹一起跳下了悬崖。等村里人找到他俩的时候，他们已经没了气息……”
“村里人都说我阿娘是个坏女人，她因为不愿意把妹妹献给蛊神，害死了我阿爹，我因为不懂阿娘的做法，也曾在心里暗暗的怨恨过她。”
“可直到村长带着人拉走了妹妹，把她送到了山崖上，我才知道，所谓的祭蛊神，就是让妹妹去送命！”
“阿娘是不想妹妹去送死，她想让妹妹活下去，才选择了逃走。”
“是我！是我害死了阿娘，也害了妹妹，都是我！”
“如果我那时候不告诉阿爹的
话，至少阿娘不会死，妹妹也不会被送去祭蛊神，她们或许已经逃离了这个鬼地方，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
“都怪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野猴子一拳一拳的砸在树干上，脸上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知道他内心的憋屈和懊悔，他隐忍了太久，需要宣泄一下才能平复下来。
看着他那精瘦的肩膀一颤一颤，我多少有些不忍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当时也只是个孩子，你不是有意的。”
“我想你阿娘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
野猴子抹了一把眼泪，嗓音有些嘶哑道:“我答应过阿娘要保护好妹妹的，我一定会做到！”
“如果妹妹真的还活在这个世上，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把她救出来！”
“我知道想要去山崖上面会很危险，如果你真的不想去，我不会强迫你，但我希望你能把这把剑借给我。”
野猴子说着，指了指我挂在腰上的破剑。
我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道:“这恐怕不行。”
野猴子一听，顿时有些急了:“我只是借用一下
，会还给你的！你要是有什么其他条件，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到！”
“你直接说吧，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拔剑借给我？”
看着他着急而认真的表情，我不好意思再逗他，晃了晃手里的破剑道:“你想多了，不是不借你，而是这把剑除了我，别人用不了，不然的话，在新月村的时候早就被人给抢走了。”
“剑没办法单独借给你，要借只能连人一起借。”
野猴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喜色:“你，你答应了？”
我点头:“你救了我的命，我当然要帮你了。”
“而且，我也不相信那座山崖上有什么所谓的蛊神，正好陪你一起上去看看。”
野猴子欣喜之余，连声跟我道谢。
我笑了笑道:“现在说谢还早呢，你让我陪你去山崖上面，有什么计划没有？”
野猴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门:“这个……还没来得及想。”
“之前我偷偷去那条路附近看过，那里的尸奴太多了，根本没办法深入，我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奈又无语。
也就是说，我们根本不知道山上有多少尸奴，多少草鬼，只能头铁的硬闯。
而且，只有一次机会。
不成功便成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