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陆守蓁脑袋宕机了一瞬，嘴皮子上下一碰，说：“不是的。”
“那你还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我听着，”程霁礼又格外有耐心的补充了一句：“我不会拒绝你的要求。同理的，你需要先告诉我是什么事。”
脚底下是悬空的，陆守蓁却感觉踩着云，快要飘的外太空去了。
大摆锤已经在小幅度的晃动了，耳畔阵阵的风声落下，连带着声音都变得稀薄了不少，她说：“我想请你去玩。”
“好，那我听你安排。”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
江冉冉天天和她说，吃什么听你的。
父母会发消息和她说，想要什么听你的。
同组的人会在群里艾特她说，几点上山听你的。
却都不如程霁礼一句话让她来的脸蛋一红，就像这句话的字面意义在一瞬间又被牵扯出无数种的可能。
是只有她和程霁礼单独出去玩。
程霁礼听她的安排。
这算什么？
单身男女之间暧昧不清的拉扯关系吗？
那这份拉扯的关系又是什么。
她喜欢的人不一定喜欢她，可能就连那份迁就，都有八成的缘故是看在别人的面子上。
迁就陆守蓁的手指不自觉捏紧了安全压杠，眼眶随着迎来的风微微一热。
大摆锤的速度骤然加快，在向下的时候失重感如同一记绵绵拳重重的打了下来。
陆守蓁紧闭双眼，分不出心去想其它，开始觉得自己得不偿失，她大可以回去的时候在不经意间询问程霁礼有没有空闲时间，在说出自己的期望。
而不是为了营造一个可以和他说上话的巧合，坐上这个玩意。
边上的人是一对情侣，叫的很大声，嗓子就像是开过光了一样，陆守蓁感觉了一下，似乎叫了一个来回了。
很疯狂。
她听不到程霁礼有没有叫。
不过像他这样的人，疯狂起来又会是什么样的？
陆守蓁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道眼缝，程霁礼的手臂是张开的，边上那对情侣的手臂也是张开的，只不过他们是紧握着的。
就像是知道这个安全压杠足够的安全，就算不用手扶着也有满满的安全感。
陆守蓁尝试的伸了手，穿过指缝的是握不住的风，绵绵拳变成了流星拳，她害怕的手心出了冷汗。
然后在下一个失重感袭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想要退缩的时候，蓦地被一把牵住了。
牵握着她的那双手很有力量，耳畔的声音被稀释了不少，残留着那么一点熟悉的音感。
“别怕。”
心里面的燥郁被抚平。
陆守蓁睁开眼，她看到飞鸟掠夺，群山绵至，握着她的那双修长有力，尾戒的地方坚硬、冰凉，揉合进骨肉里，也变成了身体最密不可分的一个部分。
数不清几个来回的机器结束了运作。
趋于了平缓。
边上那对情侣感觉像是奉献声带玩的游戏，这会已经说不出话了。
陆守蓁下来的时候，脚步踩在地面上下意识的腿软了一下。
被边上的人眼疾手快扶了一下，程霁礼扶着她站好，确认无误后才松的手。
陆照钦下来的时候脸色都是白的，他扒着扶手走路，也没一个人过来扶他。
陆照钦还觉得有点虚，怒道：“草草草！老子这辈子也就舍命这一次，不行了玩不动了！”
程霁礼下来的时候还是西裤笔挺，衣冠整洁，发型乱了却显得更为落拓不羁，仪表堂堂就好像随时都能拉出去拍一个广告代言。
他笑了一下说：“还这么年轻不行有些怪可惜的啊。”
陆照钦：“”
陆照钦看他都这时候还端着，和自己的狼狈对比鲜明，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伸手给了他一掌。
只不过还没碰到就被程霁礼不着痕迹的给避开了，面容冷的不像话：“莫挨老子。”
“”
两人已经走出去了，落在后面的邵随玉和陆守蓁，中间夹了个还不太听话的陆穗穗。
邵随玉那双眼睛，细细扫量在陆守蓁的脸上，一脸的耐人寻味。
陆守蓁被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呢？”
“我就是好奇，”邵随玉摸着下巴，走到了陆守蓁前面：“你和那个人什么情况，玩到一半怎么还牵上手了。”
陆守蓁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快的无影无踪，她牵过陆穗穗从邵随玉身边溜过去，嘟囔道：“没什么情况。”
落在后面的邵随玉，看着那个背影一脸失笑的摇了摇头。
一众人又‘走后门’玩了几个项目，等着打算离开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陆照钦接到了陆母打来的电话，问他们跑哪去了，怎么把穗穗也带出去了，还有快开饭了，叫他们回来吃饭了。
陆照钦在那边连连应是，不时侧头看一眼那边的情况。
他和电话那边的陆母说了一句等等，然后走到程霁礼身边问他：“你晚上约了人吗？”
程霁礼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秘书发来的消息，随后摁灭了屏幕，把手机放好，“本来是约了人吃饭，不过临时取消了。”
陆照钦挺关心他，提议道：“不然上我家吃？你还没吃过明城特色家宴呢吧。”
程霁礼却是下意识的先看了一眼陆守蓁，紧接笑了一下说：“你们家家宴，我去会不会不太好？”
陆照钦没觉得不妥，到了他的地盘理所应当他做东。
“都是家里面的人随便聚聚，多你一个图热闹。”
程霁礼抵了一下舌根，下颌微落下了一点不显凌厉的弧度，薄薄的唇瓣吐出了一个字：“好。”
事情决定的很突兀，陆家里面因为临时一个客人的加入又让阿姨添了一些菜。
邵随玉在出了游乐场之后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临走前死皮赖脸加了个联系方式。
陆守蓁对此无感，加上儿时玩伴这一层滤镜在，一时之间也没有多想。
等着车子到陆家的别墅后，时间已经捱近六点了，陆穗穗是第一个跑进去的。
她玩了一身汗，阿姨带她去楼上换衣服。
然后进来了三个大人。
程霁礼手上提着的是让助理订好，在找人送来的。
不是很昂贵的东西，但是面子上十分好看。
陆夫人原先的偏见在见到本人之后彻底消失了。
乍一眼看男人的五官挺拔周正，气质沉稳，在细看之下那双眉眼下泄露的桀骜，是实打实在商场上浸淫过的资本，穿西装打领带，和陆照钦不是混一条道的。
陆夫人一眼就参透了，这人不简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人，会和她那个领带都没带过几次的儿子混在一起，但是这不妨碍她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
连带着说话都自觉给人升了一个辈分。
坐在沙发上，也自然聊起了一些陆家兄妹听不懂的话题。
陆照钦平常只是和这些公子哥玩，生意上面的事情不掺和，但是涉猎的部分还是比陆守蓁懂的多，偶尔能插一句嘴。
陆守蓁无聊的坐在边上玩手机。
程霁礼在和陆夫人谈话的时候，几次偏头余光看了陆守蓁的方向。
偏偏他能装的本事融进了骨子里，就连阅人无数的陆夫人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在聊了两家领域不对口之后开始问了一些别的。
“程先生斯坦福毕业的？”
“嗯。”
“好巧，我表姐有个女儿今年也是斯坦福大学毕业，应该能算是程先生同窗了。”
话落，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瞬间弹起来。
神情惊愕。
那模样不亚于许仙娶了林黛玉，贾宝玉和小青在一起了。
话题中心的程霁礼只是微微换了个坐姿，似乎不知觉的一幕间隙性把他转变为了主导者，他下意识的转动了一下小指上的戒指。
“嗯，那是挺巧的。”
若不是见他连一丝多余的情绪起伏也没有，都要让人误以为他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了。
陆守蓁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低头继续用手机在聊天。
陆夫人喜欢孩子，也喜欢成人之美，但是不会自讨没趣。
好在这个时候开饭了。
老太太和老爷子带陆穗穗换好衣服下来，就连陆泊渊还有陆惟希都回来了，一顿家宴快到七点才到齐了人。
都洗了手上桌吃饭。
快要数不清有多少个碟子了。
每一个盘子里面都盛饭炒的精细的菜。
陆照钦亲身给边上这位北边的爷们示范这顿饭要怎么吃。
面皮铺开上菜，虽说可能这么多种类放在一起容易混了味道。
只不过也正是要这样包着，用手拿着吃才有感觉。
很快一圈下来所有人手上都握着一个春卷。
只有程霁礼还不太熟练的弄破了一个，菜籽油流了一手。
平常七八个零的合同签字起来没抖过，现在握着一堆软趴趴的菜没能裹住。
好在边上就是纸。
这顿饭和他以往吃的都要不同。
程家吃饭别说是用手了，就是米粒掉在桌上都是不许出现的事。
而现在……他看了一眼边上的陆照钦，对方上面吃着下面漏着。
二者似乎毫不相干。
程霁礼想，干脆拿筷子吃好了。
正当他打算这样做的时候，边上一双白玉一样的小手，捧着一个很完美的春卷递到了他面前。
女生的声音糯糯的，和饭桌上别人的交谈声比起来小的快要听不着了。
“我洗了很多遍手，这个很干净，你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