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两个人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见过程霁礼把人骂的狗血淋头，谁见过他找个姑娘麻烦的。
就在程霁礼以为她不打算说话的时候，软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对……对不起。”
程霁礼盯着她脸看了半响，突然前倾了身子，抬手。
陆守蓁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就被覆上了温热的手背。
她那双澄澈的眼睛满是警惕，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头。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程霁礼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很强势，让她不知所措的想要逃避。
程霁礼好似不察，慢悠悠的收回手，玩味道：“也没发烧啊，脸怎么这么红？”
原来是这个缘故。
陆守蓁紧紧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泄了一半，一并伴随了一些失落在里面。
她的语言功能在程霁礼面前就跟退化了一样，说话都慢半拍：“我喝酒容易上脸，这才红的。”
“那说对不起，是知道错了？”程霁礼眉头微皱，语气不悦。
陆守蓁其实自己也后悔了，她仗着程霁礼不会对她视而不见，这才赌气去喝那酒，可是她却忘了，程霁礼并没有对她负责的必要。
刚刚那个语气，他应该是挺失望的，会不会觉得自己很不自爱？很不懂事？陆守蓁在心里面想着。
“我知道错了，”陆守蓁态度乖觉的点头，还朝着他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本来以为可以换来程霁礼的一丝安慰，或者跳过这个话题。
没想到对方又重新、故意的提起这茬，程霁礼悠悠斜了一个视线过来：“成啊，那你说说，错哪了？”
“……”
他果然是生气了。
陆守蓁垂下眼帘，手心抵在膝头上，不着痕迹的蹭去了那点汗意。
她的笑意渐渐隐了下去，维系着那点镇定，轻声道：“不该喝陌生人递来的酒？”
“嗯，”程霁礼换了个坐姿，又说，“继续。”
“没了……”
陆守蓁说完，老实低下了头。
程霁礼静默盯着她看了两秒，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弧线型的肩颈，莹白如玉，睫毛的弧度像两个月牙，就连坐姿到说话的声音，都是从骨子里透露的清纯。
偏偏程霁礼还记得，她有一双漂亮到带着攻击性的眼睛。
和她温软的长相，完全是大相径庭。
像是一颗还未成熟，诱人采撷的嫩果。
他熟悉自己心里面落下的那点感觉，也正是因为了解，他这才对此感觉不以为意。
“我在那坐了那么久，你是假装没看到？”他挑了一下眉，轻笑出声，“还是说，这就又不记得我了？”
装作不认识的人，不是他吗？陆守蓁错愕抬头，直勾勾的撞进他那双眼睛里。
下意识的就忽略了程霁礼口中的那个又字。
措不及防的有些心跳加快。
不用想，陆守蓁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估计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好在他们坐着的这个地方，灯线很昏暗，保留下了她最后一丝体面。
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让她在程霁礼面前溃不成军。
她的眼睫微乎其微颤了颤，很没骨气的解释了一句，“我当时看到你在和别人聊天。”
“原来是这样啊，”他意味深长的语气微微上挑，几乎是磨在了陆守蓁的心尖上。
然而，她屏足呼吸也没等来这六个字之后的解释。
这样的？
这样是哪样的？
撞上他瞳孔深处的戏谑，她这才发觉自己被逗弄了。
那个语气就像是在嘲笑她，嘲笑她骨子里面冒出的那点，不切实际的酸味。
明明没有喝醉，但是陆守蓁快要有些分不清，程霁礼这是在逗着她玩呢，还是像溜着小动物一样，溜着她呢。
偏偏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凡事跟着程霁礼沾边的事，总是能让她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就好比此刻，陆守蓁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
她拿着包站起来，恰好自动播放的音乐声也停了。
有灯带上的光亮了起来，恰好落在了他们这个地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她下意识就低头去看程霁礼，那双黑漆的眸子也在看她，兴许是里面的探究太明显，还有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打量，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向程霁礼解释了一句，“太晚了，我得回学校。”
时针刚刚指向八点，这个借口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可以说是相当拙劣了。
可是此刻，她的大脑就跟宕机了一样。
在这个空间范围大，封闭性强的包间里面。
她感觉到了一点窒息。
错开和他的对视，她去游玩区想要找江冉冉一起回去。
还没找到人，原本坐着的程霁礼就站了起来，光线下的身影几乎是将她笼在了其中，也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陆守蓁抬头去看。
就被程霁礼擒住了目光，他的目光很淡，站在那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要回去了？”
“嗯。”陆守蓁那双向来敞亮的眸子变得有些呆滞，话已至此，只能给自己找补着借口说，“太晚了，公交车不好坐。”
“送你回去，”程霁礼说完，在她面前气定神闲的往外走。
他这一走，原先愣杵在那看戏的人才回神。
齐煊和姚浅连忙上来，一个拦在了前路，一个走到了他身边，两个人和他的关系看起来亲昵且友好。
姚浅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他后面跟着的那个女孩。
一个完全不长在程霁礼审美点上的女孩，偏偏就是这单纯的幼气，让她生了点危机感，她换上了那点带着心思的笑意，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和程霁礼说话：“这么早散场，可不像你的风格了。”
齐煊在边上帮腔，“对啊，你这好不容易约出来了一回，就在留下玩玩！”
两人是他们这圈子里，唯二能和程霁礼说的上话的。
旁人也不敢插嘴。
这时，一直站在齐煊身后的裴川锦也走出来，笑容温和的和他打招呼，“霁礼，好久不见。”
程霁礼的神色很不耐烦，甚至连个正眼也没给裴川锦，他轻轻嗤笑一声，说了句，“先走了。”
“我们两个谈谈吧，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凌境’，”裴川锦看着他的背影，依旧的语气温和，只不过带上了一点急迫。
“不好意思啊，家里小孩要早睡早起，得先送她回去了。”程霁礼朝着身后的陆守蓁招招手，语气很漫不经心，“愣着做什么。不打算回去了？”
陆守蓁犹犹豫豫，“可是还有我舍友……”
程霁礼给了齐煊一个眼神。
后者也来事快，立马解释了一句：“你放心我会送冉冉回去的。”
陆守蓁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打转，犹豫半天跟着程霁礼出去了。
两个人一走，包厢里面直接炸开了锅似的沸腾。
裴川锦一脚踢上金属质地的厚重大门上，看着齐煊，气急败坏的质问：“什么情况？送姑娘回去睡觉？那女的谁啊？”
他问完这个问题，又去看了看姚浅。
姚浅摇头，笑的一脸失意，“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齐煊没搭理他的话，皱着眉心里也挺后悔，要不是裴川锦求着他好久，也不至于折腾这出。
没想到排场，面子都给足了。
这孙子在程霁礼面前就只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连个人都没留下。
恰好这时江冉冉走过来，他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友，眼神一暗，最后深思熟虑的问了一句：“和你来的那个舍友，你了解多少？”
……
从上了电梯之后，两人都没在说话，陆守蓁也慢慢回过味了。
程霁礼又哪是真的要带着她回去了。
估计也就是拿她做个借口，不失得体的先离开，也亏的她屁颠颠的就真跟着下来了。
电梯是坐到负一层。
等着程霁礼先出去后，她还站在原地没动，按了一层的键，手摁在开门键上。
明明两个人独处才更应该紧张，只不过少了那些陌生且探究的视线后，她反而轻松了不少，很轻的朝他笑了一下说：“那我就先回去啦。”
程霁礼一个人站在外面，身后就是停车场内独有的昏亮光线。
明亮的光源是来自电梯里面，给他的影子拉的修长，却也衬得他眉深，鼻挺，薄唇平淡的抿着，在电梯最后合上的几秒前他伸手按住了一旁的上行键。
电梯门又被重新打开，露出陆守蓁那张乖软无害的脸，她以为程霁礼是还有什么事，疑惑道：“是还要上去吗？”
程霁礼眉骨一抬，扯着嘴角看她，“你怎么回去？回哪门子去？”
陆守蓁被问得一怔，愣愣回话，“我上去等公交车。”
“坐公交车？”程霁礼被气的一笑，“你当老子今天开了个摆设出来？”
“那你真的要送我吗？”陆守蓁双眸微亮，笑容下浮现了一侧单边的梨涡。
“坐不坐？我数三个数，”程霁礼用手挡着门，站在那身姿欣长，姿色傲慢，“一。”
“三！”陆守蓁接上话，还有些局促的走出来，“谢谢你，上回弄脏了衣服，这次麻烦你送我回去，那我请你吃两顿饭吧？”
“成啊，”程霁礼走在前头，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