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姜舒衍原以为事情定了之后她可以去前面和沈宗遥见上一面，没想到被父亲大人以“沈家要准备事情”为由让她回自己小院。
“来都来了，都不让我见上一面。”姜舒衍有些气呼呼。
“姑娘你要矜持哇！反正事情已经定了，成亲之后你就可以天天和姑爷在一起了。”娴娴宽慰她，“再稍稍忍耐段时间。”
听听，娴娴连“姑爷”都叫上了。
好家伙，她身边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沈大人确实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小鱼也道，还和她玩笑，“反正沈大人又不会跑。”
姜舒衍点一下娴娴的脑门。
姜舒衍不知道的是，前面那里还没散场。
沈家人走后，刚刚被查出身孕不久的婶婶也先回去休养，剩下姜父拉着弟弟要再商讨一下事情。
“这沈家人特意进京，大概就是想让他俩早早完婚？”姜父推测，“咱们是不是也要着手准备起来了？”
“他们急就让他们准备呗。”姜沉道，“婚礼是多么繁琐的事情，哪是他想快就能快的？”
“若真准备起来也是挺快的。”姜父问道，“看你这态度好像对他略有不满？他们家应该没问题吧？”
“您指的是哪方面的‘问题’？”姜沉小心翼翼。
难道是担心“那方面”？！
“？”姜父没好气，“我要是问的是身体，你说他有问题，是不是太奇怪了？”
“确实。”姜沉捂嘴，“可我说没问题也很奇怪吧？”
“……”
顿了会儿，姜父叹气，“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还要你这个当叔叔的为她操心。”
“阿兄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人。”姜沉道，“何况当初阿兄也为我操劳许多。”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好一会儿，姜父开口，“圣上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攀上的。”
光是能让圣上重用他这一点就很不简单。
当初的沈相被圣上所厌弃后，沈贵妃却安然无恙，不仅是因为她一开始就做了圣上的人。她必然还有其他的本事。
如今沈家人又得到重用，朝堂局势变得更加不明朗。就算这个沈宗遥和当初的沈相是隔了好远的关系，常人也难免会忌惮。可他竟然有本事叫圣上那么信任他。
不然就是他太厉害，不然就是圣上太自信。
这样的人，他只担心自己女儿会受到欺骗。
“我想，他对阿昭确实是真心的。”姜沉斟酌一会儿开口，“他或许，并非是圣上的人。”
姜父不由挑眉。
姜沉又道，“凡事不能看表面，就好像阿兄你，表面上装得自己什么都不行，其实你是大智若愚。”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真的‘愚’？”徐氏笑他。
“若非阿兄周旋，我这些年怎么可能这般顺利？”姜沉道，“当初阿兄建议我与尚家结成姻亲，固然有我们与尚家知根知底的原因在，但也确实是为了我好。”
他娶了尚家妹妹，胞姐则是嫁给了尚家长兄，也就是尚校尉。
两家关系牢不可固。
当初圣上能放弃对姜舒衍的念头，除了沈宗遥在背后的一番操作之外，也离不开尚家长姐在宫里偶尔吹吹枕头风。
“且阿兄这些年也是为了我、为了姜家。”姜沉又补充道。
能被徐公看上的姜学士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只是有时候为了姜家，他不免也要做出个闲散人的样子。这也不失于一种好方法，既可以让圣上不至于过多关注姜家，又可以韬光养晦。
他心里和别人一样炙热。
“不管他是谁的人，只要他对阿昭好、且不作出损害大佑之事便好。”姜父沉吟。
至于其他的——尚没有定论。
不妨先让两个有意的年轻人在一起，先把事情定下。
“你早日回去吧。”姜父叮嘱姜沉，“弟妹再度有孕是喜事，只是因她身体一向有些弱，你如今多顾着些自己府上的事，我们这里的事你便少操心些。”
“好。”
-
姜舒衍本以为要爹娘也将她禁足了，没想到没过两天就收到了封喜帖。
“我阿兄成亲，你也一起来看看。”宋宁亲自将喜帖送到了她小院。
宋宁的阿兄在之前便与靳家的姑娘订了亲，靳家的姑娘也是她们从前就相熟的。
这是美事一桩，只是姜舒衍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了成亲的日子。
“那我是算‘娘家人’还是算‘婆家人’？”姜舒衍玩笑。
她和靳姑娘的关系也不错，可她偏偏又和宋宁关系亲密，也认识宋家长兄，又算是宋家的亲朋。
“别分那么清楚，你想参与哪个环节都行。”宋宁摆摆手，“你人来了就好。”
宋公子与靳姑娘成亲当天，姜舒衍也稍稍打扮了一番。
她挑了件暗青色的衣裙，低调又优雅；头上配上简单的玉簪。
既不能抢了新娘子的风头，也不可丢了好友的脸面。
为了完整地参与整个婚礼的流程，宋宁一大早就拉着姜舒衍去了靳府，打算作为靳姑娘的小姐妹送她出嫁。
靳姑娘安静地坐在镜前任由喜娘和丫头打扮，时不时从铜镜中看一眼自己的姐妹和家人，淡淡一笑。
“难怪人家都说，成亲的那一天是每个姑娘最美的时候。”宋宁做捧心状，“连我都被迷得神魂颠倒。”
旁边几人都快笑弯了腰。
喜娘打趣，“宋姑娘也要抓紧。”
宋宁连连摆手，“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着落，不过姜姑娘应该快了。”
于是大家忽然把目光全都落在了姜舒衍身上。
姜舒衍微窘，这怎么也能扯到她。
连忙道，“今日主角可是靳姑娘，你们打趣她吧。”
外面的鼓乐由远及近，宋宁招手，“我们去拦门，非得让他们给够了红包或是作够了诗才能进来！”
“别太过——”靳姑娘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身边丫头喊着妆要花了，七手八脚地将她扭了回去坐正。
大门那里，靳家的人早就将门守得好好的，靳姑娘的几位小姐妹则担任了和外面的傧相交涉的任务。
不一会儿，宋家公子等一行人就到了外面准备发动攻势。
“阿宁！”宋公子在外面道，“还不快替我说说好话？我早些进来，你也早日拥有你嫂嫂！”
宋宁自以为自己是作为娘家人守门的，没想到这是她哥的一步棋，想让她早些为他开门。
宋公子补充，“我保证，娶了嫂嫂，阿爹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将你禁足！”
为了哄骗妹妹开门，门外那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阿宁，你冷静！”姜舒衍按住宋宁的手，“等靳姑娘嫁过去可就是她当家，你阿兄的话不作数。”
宋宁回过神来，坚决对着门外道，“没错，别哄骗我！你若真心疼我，还不如多给我些红包！”
“这都不是问题。”门外傧相说，“咱们的喜钱准备得充足，要多少都有！只要让我们进去便行。”
一听到这话，宋宁神色又开始动摇。
“谁稀罕你们的喜钱？”姜舒衍按住意志薄弱的宋宁，防止她当场叛变。
“那你稀罕我么？”门外忽然有另一个声音开口。
姜舒衍愣在原地，原本按着宋宁的手都松了。
脸也不可控制地开始发麻。
这个熟悉又好听的声音可不就是——
“你怎么回事？”这回是宋宁反应过来按住姜舒衍，“你刚刚说我说得挺好的，怎么听到姓沈的声音就成了这样？”
“可是真的很难无动于衷啊。”姜舒衍红着脸小声道。
“……”
还是另一位姐妹上前，“你们一人作一首赞美新娘子的诗，若是做得好，我们便考虑让你们早日接上新娘子。”
“这没问题！”
宋公子请的傧相都是才子，出口成诗，夸起人来一个比一个好听。
轮到沈宗遥时，他却停住，微笑摇了摇头，“我的才华比不上其他几位公子，就不献丑了。”
“沈大人的文章都被圣上夸过，还这样谦虚真是折煞我们。”门外有人说。
沈宗遥只能道，“我怕她吃醋。”
这个“她”是谁，显而易见。
门外的宋公子：“……”
他请沈宗遥来，可不是让他这样的啊！
门内的几人也没料到这个情况，不由纷纷将目光投向姜舒衍。
姜舒衍脸好像被火烧了一样，慌忙摆手，想解释不是这样的，但显然没人的脸上有相信之色。
就在这时，大门的防线忽然被突破，迎亲的队伍趁机冲了进来。
姜舒衍一眼就瞧见，冲在最前面开路的那人正是她弟，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姜彻负责开路，后面跟着新郎和其他傧相。
门内亲朋好友始料未及，有几个人差点被挤到一边。
混乱中还似乎听见有人喊了句，“这是沈大人的策略！”
“？”
什么？这竟然只是他们的策略？
姜舒衍就更气了。
为了躲避忽然涌入迎亲队伍，姜舒衍只能不断往旁边躲避，险些摔倒在地。
忽然有一只手揽住她，强有力地胳膊在她腰间一捞，防止她被人群撞到。
那人又借着力往后撤了一步，另一只手从她腿弯处穿过，竟然直接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姜舒衍只觉得忽然双脚离地，下意识勾住了沈宗遥的脖子。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姜舒衍在沈宗遥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孔。
有一瞬间，姜舒衍好像听不到周围的嘈杂，只觉得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又有一瞬间，她真实地感受着这个场景，余光里看到穿着喜庆颜色的众人、耳朵里听着周围各种贺喜的话，忽然有种错觉——
感觉成亲的是她和沈宗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