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连着两日，姜舒衍都没有收到锦囊妙计。
“哎——”深深叹气。
“许是那位先生这几日有事呢？”娴娴猜测。
“不是为这个。”姜舒衍回忆起那天的事，“我是在想，我那天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那天她正和宋夫人说着话，就听到正厅内的巨大声响。
两人匆匆进去，只有宋宁一人站在倒了的椅子旁，那位沈大人已无踪影。
事后根据宋家丫头所言，她们看到沈大人本想出门和宋夫人做个告别，但是最终还是一甩袖子离开了。
看起来还有些生气。
屋内宋宁抱着臂，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
“这在是做什么？”宋夫人震惊，“沈公子呢？”
“被我气走了啊。”宋宁大言不惭，“我早说了我的事自己做主，你们再逼迫我，我就投湖去！”
“你你你——！”宋夫人被气得头晕眼花站不住。
宋府一片手忙脚乱，掐人中的掐人中、喊郎中的喊郎中，甚至还有人商量要不要在宋大人进府之前先把二小姐捆起来。
姜舒衍确认了宋夫人没事之后才回了府。
……
“本想着宋家和沈家是旧相识，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姜舒衍忧愁，“也不是非得沈家，可阿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
娴娴就劝她，“您还是别管宋二小姐的事情，再说您之前不是还——”
姜舒衍沉默一会儿，“我当时是想着，希望她好些。且我又受宋伯母所托。”
现在再想，好像……心里有一点庆幸。
不知道这种庆幸来源于何处。
娴娴却说，“其实这样也好，一个人若有她认定的人，别人是劝阻不了的。”
姜舒衍觉得也是，毕竟想找出第二个好的人选可不容易。
宋宁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若是一味说着“为了她好”却让她做不愿意的事，还是会伤了她的心。
小鱼从外面进来，“姑娘，来了封信。”
姜舒衍下意识起身，“没听见信鸽叫啊？”
“不是飞鸽传书。”小鱼解释，“是宋府派人送来的。”
姜舒衍了然，是宋宁写的。
这次是封“威胁信”，上书：你若再乱点鸳鸯谱，我便与你绝交！
“知道了。”姜舒衍对着信，仿佛是宋宁站在她面前，“不会再管你这件事了。”
“姑娘心情好像又变好了？”娴娴打趣。
“哪里。”姜舒衍正色，“我有正事，小鱼，你随我一同去汀芷楼。”
“可是姑娘，”娴娴看了眼窗外，“天色已晚，只怕不方便。到时候老爷和夫人问起来……”
“换做平日里是不方便，但今日恰好是乞巧节。”姜舒衍眨了眨眼睛，“今日外面的姑娘可比公子多。”
娴娴恍然，“瞧我这记性。”
-
每年的乞巧节都是少女们期待的节日，燕京中还设有乞巧市，少女们都会约上小姐妹一同上街去。
车马嗔咽，人潮涌动，姜舒衍被丫头护着小心地在人群中穿行。
“往年咱们都是和宋姑娘一起。”娴娴一边护着她，一边还不忘说着，“今年难得是独自行动。”
宋宁的禁足还没解。乞巧节这种日子，宋大人更不可能放她出来。
汀芷楼的生意比平时更热闹，苏老板恨不得让全楼的人都出来表演，还鼓动姑娘们在今天将荷包送给心上人。
姜舒衍从二楼探出看了大堂一圈，暗自摇了摇头坐回。
“这是怎么了？”娴娴不解。
小鱼一语道破，“今日的生意最好，却不见最厉害的乐师出来表演。”
平日里都见他出来，今天反而不来。
“或许，商公子也和重要的人在今天见面。”姜舒衍给自己倒了茶。
“沈大人？”娴娴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然后捂住了嘴。
小鱼想说这太荒谬了。今日是乞巧节，哪有男子约见男子的。
却见姜舒衍动了下眉，“也不是不可能。”
“姑娘等着也是等着，不如试试穿针。”小鱼把楼里给姑娘们准备的丝线和银针拿来，“听闻，若能在这天用丝线把七根针穿起来，便能保佑心想事成。”
“这有什么难的，往年我们不是都这么玩的么。”姜舒衍猛地发现她刚刚话里说的，“不是，我并没有等什么。”
小鱼微笑不语，把五色丝线塞到她手里。
“咱们虽不在府里，但也可以对着楼外的月亮穿针。”
今日选的雅间除了能看到楼中的大堂，还能从另一侧的窗户看到楼外街景。是个绝佳的位置。
这会儿抬头也能看到月亮。
三人一齐动手准备，小鱼沉稳冷静，娴娴都快成了斗鸡眼。
“我赢了。”姜舒衍展示穿好的针线。
娴娴比自己赢了还高兴，“这说明姑娘要找到如意郎君！”
“……”姜舒衍暂时没想过这个，把手中的针线举起来看了看，很满意。
靠着街的是一条小巷。若没有记错，楼外的小巷是通往后院的。
姜舒衍瞥一眼，就见到有人往后院的方向去。
“原来后院也这么热闹。”
娴娴也注意到了，“这不是沈大人啊。”
“这些人体型高大，不像是燕京人。”小鱼明白姜舒衍想说什么，“且他们普遍脸型较长、中高鼻梁。”
虽然只有黑影，但从她们二楼的角度，能明显看到他们的轮廓。
“是西戎的人。”姜舒衍曾随小叔去过潼关，对西戎人的长相熟悉。
酒楼本是鱼龙混杂之地，燕京的这几座酒肆离集市也近，平日里也会有外族人走动往来。
换在从前，她不会在意。
但如今许多事情都凑到了一起，总觉得太过凑巧。
从之前看到沈宗遥从商公子的院子里出来，她就有些疑惑。哪个朝臣会在大白天跑去乐师的院子？
她当然不会赞同宋宁脑补的“龙阳之好”。
再到后来，那天在楼里看到商公子一身轻巧稳住小丫头，她就感觉到他不是一般人。至少不可能是个普通乐师。
她猜的是，或许沈宗遥是想拉拢这位商公子，又或者是获得某种势力的支持。倘若稍加了解，或许能知道沈宗遥的底牌。
所谓知己知彼，得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毕竟，她现在“心悦”了沈大人，万一将来真和他一起，两人因立场不同站在对立面可就不好了。
但没想过会在今天看到一群西戎人。
“姑娘怎么猜到今日会有事情发生？”娴娴还没想明白。
“一半是想的，一半是运气。”姜舒衍也不敢保证。
但今日是乞巧节，街上最热闹，连那些人都能大摇大摆地上街，如果想做些什么会更方便。
“姑娘该不会要去看吧？”小鱼劝阻，“咱们不知道情况，还不如好好待在楼上，或是告诉姜校尉。”
“若是只好奇沈侍中和商公子，我不会管这么多。”姜舒衍想了想，“但是和西戎有关……”
就不是简单的小事了。
这些人又出现在汀芷楼附近。她不是单单对西戎人好奇，她更好奇，这些人会不会和沈宗遥或是商公子扯上关联。
还有另一层考虑，她小叔又是多次与西戎交手的，在这种时候出现几个西戎人，很难不让人多想。
“放心，我从前跟着小叔去过潼关，什么都见过。现在在燕京里，天子脚下，他们不敢做什么的。”
留下娴娴在雅间，姜舒衍带着小鱼下了楼。
僻静的巷子好像隔绝了街上的热闹和喧哗，这里平时少有人经过。
上次宋宁找帕子时故意在附近逗留了一会儿，姜舒衍这才知道这里是通往后院的，还有隐蔽的小门可以通往几个姑娘或是乐师的院子。
但她并不知道哪些小门对应什么地方，只能和小鱼在暗中观察。
“我还是觉得有些危险。”小鱼和她耳语，“姑娘若真想知道，不如让我单独打探，您先回去。”
小鱼是姜沉给她选在身边的人，和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娴娴不同，小鱼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姜舒衍摇头示意没事，她不是孱弱的娇小姐。
“刚刚应该是这个方向。”小鱼无声做口型。
姜舒衍还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感到好像忽然有一阵风，她身边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紧接着余光里看到一只手将她飞快拉了进去。
小鱼顿时觉得呼吸都停了，又不敢发出声音，眼睁睁地看见姜舒衍被拉了进去。
观察了一下地形之后，决定想办法翻墙。
结果自己也被人捂住了嘴。
……
姜舒衍只愣了一瞬，刚想抬手肘后击，那人察觉到她的意图，一手扣住她肘关节，另一手还虚虚扣着她手腕。
“是我。”
耳边有若有若无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