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我养她
每一年的春甲热度不及夏甲，含金量也时常被人开玩笑，虽然最初它的确只是每日和朝日的叫板，但不得不承认，选拔赛的存在给予了以甲子园为目标的几千所高校新的机会。
我问御幸：“当初你打选拔赛的时候，什么心情？会觉得因为这不是夏甲而心里不舒服吗？”
当时他正在锻炼核心，三心二意地回复我：“不舒服？我当时只因为女朋友不来看我比赛而不舒服。”
“……”给自己一个嘴巴，我为什么要提这种话题。
真是不得已，我所有的粉丝都知道我有多爱御幸一也，比赛直播的间隙里，他的春夏甲比赛剪辑我反复拿出来看，看得粉丝们都腻了，哀嚎让我放点新鲜东西。
曾经犯下的错，我已用我的全部来偿还。
如果放在我与他破镜重圆之前，我现在肯定会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去一边自责了，但今日的我已经不同了，看这家伙嘴贱我就来气，直接扑过去坐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道：“你现在还有女朋友就知足吧！”
他吐着舌假咳，整个人躺倒在我的瑜伽垫上，假模假样地喊救命。
高中的时候运动会惊鸿一瞥，全班都见识到了仓持洋一的腹肌，女生们都看呆了，连我也险些被迷晕了头脑。
那时的我不知道，御幸一也根本不输，只是他穿衣风格过于保守，平时又是个略显土气的路人甲气质，他的肌肉力量我只能从偶尔他对我施加的暴力锁喉窥探一二。
想当初，天真的我还向御幸打探过，我的爱豆纯前辈有没有腹肌。
到了最后，最优秀的男人原来就在我身边，是我的绯闻男友。
坐在他的身上，我几乎能感觉到单薄衣物之下的腹肌线条，稳当当地撑着我。他一崩劲，我都觉得自己能在上面蹦迪。
这家伙，不仅后背的线条优秀到惨绝人寰，身上的每一道沟壑都格外有魅力。
玩闹了一会，御幸拉着我一起躺在地上，单臂枕在颈后，总算正色地回答了我最初的问题：
“——如果春夏甲只能进一次，那么我想所有学校都会选择夏甲。但对于每一个征战高野的人来说，春夏连霸绝对是共同的愿望。只要能站上甲子园，那么谁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说完之后低头看了看我，“所以当初打选拔赛的时候，我只觉得这是第一步而已，没有不舒服，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在夏天再次站上那个舞台。”
就是这么自信，也很有野心。
棒球名门青道高校的主将，御幸一也。
我仰头望着他，男人下颌流畅的线条映入双眼，成熟又有魅力。我发现我看他总是看不够，各个角度的御幸一也，都这么吸引我。
安静了半晌，我终于没控制住自己的举动，忽然往上窜了窜，张大口咬了下他的下巴。
他惊呼一声，下意识闪躲，伸手摸了摸上面清晰的牙印哭笑不得：“干嘛啊你，这么喜欢咬我，是小狗吗？”
我轻哼一声：“谁让你刚刚欺负我，我就咬你。”
“……”
情侣之间的对话就是经常无厘头，御幸一也很是无奈，又毫无办法，最后小声说：“那你以后好歹咬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吧，这么明显的话我怎么出门。”
“戴口罩啊。”
“也不能一直戴着啊。摘下来会被队取笑啦。”他大概也觉得丢人，明明家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还是在我耳边悄悄说，“上次你咬在我肩膀上我没注意，换衣服的时候被美马盯了好久。”
我真是又气又笑：“……谁让你非要跟他一起换衣服啊！”
“大家住在一起，就算不是他也有别人啊。”御幸理直气壮，“我不能总是偷偷摸摸的吧。”
“……那你对我要求也太高了！”我瞪大双眼，“脸上不行就算了，身上居然也不行！”
“你就不能不咬我吗……”
“不能！”
御幸彻底没辙了，颓唐地揉着头发：“我说你啊……”
他终究还是认输。
春甲结束，我再次离开了日本。
毕业前我得回学校去好好补一补课，所以春季大会只能选择性放弃。
群里的人很惋惜：
【下次见美雪不会就到夏甲预选了吧】
【难说】
【好家伙，比休赛季还长啊】
【金鸽牛批】
我：【搞啥啊你们，今年特殊情况，我得毕业啊，再说主播又不是我一个，别好像高野没我不行一样】
【太自谦了，高野就是没你不行】
【我就喜欢金鸽的沙雕风格，有你在我绝对不去别的直播间送礼物】
【对啊，偶尔还有金嫂助阵，多独特的风景】
【提到这个，就不得不服金嫂的毒奶了2333】
……
嗯，今年整个春甲的赛程中，御幸一也就陪我播了那么一天，且四场比赛居然三场全都奶走了他看好的队伍，当之无愧的高野直播间第一毒奶。
也得亏他没空，真要常驻，他的毒奶功底都能帮我火。
【美雪，你毕业后是要在日本的吧？找好工作了吗】
我：【还没定呢，说不准我去高野连呢[吃瓜]】
爸爸的人脉还是值得信任的，只要我想去，应该问题不大，但现在我是真的没有想好，当务之急还是毕业。
【矮油，那以后我们骂高野连可要小心了hhh】
【你去了可得干人事啊】
【那今年夏甲是不是美雪最后一次直播啊[惊恐]】
【……草】
对哦，如果真的工作，成为社畜，恐怕今年夏甲就是最后一次了。
再也没有时间去和这么多人混在一起、每年春夏各拿出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十小时看比赛，对高野的热情也都将成为生活夹缝中的温暖。
【金鸽干嘛不签约啊，当主播不好吗？】
终于有人问出了这句话。
【我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签啥约，那样我得饿死自己】
打传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指尖微微泛着犹豫。
平台的签约邀请我还拖着，告诉那边春甲结束、我把毕业的任务完成再考虑这件事。
时间过得就是这么快。
我要面临的选择一个接一个。
群里三三两两地聊着，有的狂热粉丝支持我签约，十分不愿意我就此退出高野直播圈，但也有年纪稍长的社畜会帮我理性地分析利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头像和昵称突然冒出：【你可以不工作啊】
——森前辈的后辈。
是御幸。
他回球队了，我也见不到他人。这家伙很少在群里冒泡，大家一旦聊嗨了，聊天记录飞速上滑，他一个需要翻译器的外国人毕竟不方便。
但春节时他在群里发的几个大红包显然让大家记忆深刻，立刻有人认出他：
【是土豪！】
【好久不见啊后辈兄，春甲都结束了】
【有钱人果然与众不同，直接让人不要工作】
【“何不食肉糜”哈哈哈】
【美雪不工作，森前辈的后辈[狗头]土豪你养她啊？】
我盯着屏幕，等来了御幸一也的下句回复——
【我养她没问题】
十分简短，猝不及防。
手机没拿稳，啪地摔在脸上，砸得我眼前一黑。
我立刻翻身坐起，眼见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她愿意】，顾不上这在群里会引发多大的海啸，手上迅速戳到御幸的私聊窗口，直接语音给他拨了过去。
接通之后我向他抱怨：“你在群里胡说什么啊？”
“我没胡说。”御幸的声音很正经，不带半分戏谑，“我是认真的，金子。”
他是认真的。
我听出来了。
我张了张口，复又合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个话题终究还是避无可避。
虽然目前谈这个依旧为时尚早,但这是未来我必定要面对的选择。
他没有催促我，在电话另一端安静等待着。
“……一也。”半晌，我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你是不是真的也希望，我每天待在家里收拾家务、照顾老人，以后有了孩子，就再每天伺候孩子、顺便等你回家。”
好像这是很多日本女性的选择，有的人自愿如此，有的人却反抗无能。日本人无论男女都很好面子，女性甚至不敢单独出去吃饭，怕被别人说“好懒惰哦都不自己做”。
所以我妈妈一直不希望我留在日本，她希望我能回去天朝，做一个昂首挺胸的现代女性。
可是，御幸一也在这里。
他沉默了几秒，才反问我：“你不愿意吗？”
我愿意吗？
这个问句也让终于让我得到了他的真实想法。今年春节他没说完的话，现在让我清晰地得知。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我对他说，“也许结婚几年之后我会愿意，当我意识到我们的家庭需要我，那时不用你说我也会辞去工作。但现在谈这个，我不愿意。”
我觉得有些事可以边走边看，处在我现在的年龄和心境，我就是不愿意妥协。尤其是在我眼里，这本就不是什么踩线的重要事，不需要两人大动干戈。
御幸明白我的意思，多年的默契，他大概也早就猜到了我的回应。
所以，他没有勉强我，只是笑着说了声好。
毕竟，我们现在一切都不稳定，结婚也是个没有期限的空头支票，我肯定是要先工作的。但对于御幸而言，他只是提前表明了态度。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挂断电话后我却没觉得自己有多开心，因为总感觉，御幸在妥协。
我不想看到自己的爱人为难的样子。
可是，我也不想为难自己。
胡思乱想之中，我又点开了群聊，翻到了刚刚的聊天记录。
御幸发完那句“只要她愿意”之后，果然是满屏的问号与表情包。
【什么情况[吃瓜]年度表白大戏吗？】
【后辈兄真男人啊，追美雪？】
【我好像忽然get了过年那几个大红包的意义】
【开玩笑的吧，大家别急着上头，搞得人家多尴尬啊】
【就是，就wb那图片，就直播间那捧哏，谁不知道美雪有男朋友[吃瓜]】
群里的人都很好，在尽力帮“后辈君”圆场，想用玩笑给他找回面子。
【不是，你们都忘了吗，后辈兄也是有女朋友的啊！】
【他说过他女朋友叫森啊】
细致入微的福尔摩斯出现，这老哥居然还翻出了当时的截图，证据确凿。
话题骤然转向，大家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味，完全被八卦吸引了注意，纷纷开始去搜索聊天记录。
【草亲人们我发现了盲点！】
【你们看当初后辈兄是怎么进群的！】
甩出一张截图。
——“王者青道金美雪”邀请“森前辈的后辈”加入了群聊。
【注意，不是扫码，也不是别人，是金鸽自己，邀请，后辈兄，加入了群聊！】
【众所周知，美雪是不加我们好友的[微笑]】
【而后辈兄，是美雪的列表中人】
【[震惊]我天，难道说金嫂……】
我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忽然痴迷起了当侦探，将御幸的vx动向扒了个底朝天。
阿梅大概已经看出这件事瞒不下去，热心肠地往群里丢了一张我发在wb上的照片，直接丢线索：【你们觉不觉得，后辈兄的vx头像用的照片和美雪很像？】
【呃你一说还真的……】
【这这这这莫非是年轻时的美雪？！还有婴儿肥！】
【破案了金嫂原来一直在我们群里[佛系]】
【等等，金嫂不是日本人吗？森是美雪？？】
阿梅：【冷知识：美雪高中之前一直在日本上学，日语是母语，她有日文名字也不奇怪】
【我就说呢，后辈兄每次说话都言简意赅，还跟不上话题一样回复得那么慢，还以为是高冷，原来是需要翻译器吗23333】
【……太草了】
【呜呜呜怎么办我觉得好感人，金嫂为了融入美雪的生活好努力qaq磕到了磕到了】
【我同意这门亲事】
【大家，金嫂在，以后咱们少跟群里提两句御幸一也吧[吃瓜]】
【什么啊，金嫂进群之后我见美雪自己也没少提御幸啊】
我：“……”
阿梅：【没事，该提提，金嫂胸襟大得很，哄美雪高兴了金嫂说不定还会给大家发红包（坏笑）】
……你快闭嘴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
群里的欢乐唤回了我的灵魂，刚刚心口压着的大石终于被搬开。
跟他们在一起，好快乐。
然后，我看到消失许久的御幸一也终于再次出现，在群里留下一句话——
【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养她一辈子。但如果她不愿意，我也可以支持她做任何选择。】
心跳骤停一瞬。
我不知道他到底跟没跟上话题，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已经知晓自己掉马，我只知道，这句话，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特意说给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