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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铺面开业,贺平章钟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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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贵妃脸上敷着面膜,看不清她的面色,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商枝感应出文贵妃对贺平章的存在感到不悦。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女儿成为别人的跳板。

    何况,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穷苦小子。

    毫无功名在身,便妄想尚公主,简直做梦!

    一刻钟后,商枝给文贵妃将面膜卸下来,涂抹上玫瑰水,美肤膏,然后拿着铜镜给她看。

    文贵妃看着铜镜里肌肤水嫩,白皙滑润,容光焕发,仿若窗外的梅树抽出嫩绿的新芽,清新充满活力。

    她欣喜地揽镜左顾右盼,惊叹道:“这些美肤膏真的太神奇了,我的皮肤一直保养着,虽然白皙却不够亮泽。”

    商枝笑而不语,古代并没有什么美肤品,她们的皮肤还未被各种美肤品侵蚀,所以一用效果奇佳。

    文贵妃看了好一会儿,才将镜子放下来,她面带柔光地看向商枝,少有地和颜悦色,“你的美肤品有如此奇效,不知你的药膳,又是什么?”

    商枝道:“药膳是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用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两者相辅相成,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又可防病治病,保健强身,延年益寿。”

    文贵妃似懂非懂,“与你给本宫开的药膳方子相同?”

    “相同。”

    文贵妃蹙紧眉心,对她的药膳馆不太看好。

    “本宫替你将美肤馆做宣传。”文贵妃问商枝,“你还有其他的药膏吗?本宫派人给相熟的几位夫人送去。”

    商枝早就随身带着十小盒试用的,连忙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十盒,够用吗?”

    文贵妃娇嗔地斜睨商枝一眼,“你呀你,如今倒是不怕本宫,顺杆儿往上爬。”

    商枝不是不怕文贵妃,而是确认文贵妃暂且不会将她如何。既然文贵妃要帮忙,她也不能不识抬举的拒绝,也正好免去她给各府请脉再将药膏宣传。

    “贵妃娘娘心善人美,最是和蔼可亲,民女为何要怕您啊?”商枝毫不吝啬的吹捧文贵妃。

    文贵妃心情十分愉悦,显见商枝的话很受用。

    商枝从贤德殿出来,云姑姑送商枝离开。半道上,遇见提着药箱子的钟院使,“姑姑,您稍等一下,我遇见一位故人。”

    云姑姑看向钟院使,心知商枝曾经在白嵩城救治瘟疫,与钟院使相熟,“商姑娘,你过去吧,奴婢在这儿等您。”

    “多谢姑姑。”商枝朝钟院使走过去,叫住他,“钟院使,请留步。”

    钟院使停顿住脚步,回头见到商枝,站在原地等她。

    “商姑娘进宫给贵妃娘娘治病?”钟院使主动搭起话茬子。

    商枝左右看一眼无人,示意钟院使站在僻静的地方,询问起哑医的事情,“钟院使,我有一事问你,你有一个嫡亲的弟弟?”

    钟院使一怔,不知道商枝为何突然问起他的家世。

    “钟院使,我最近遇见一个奇怪的人,他说是您的亲属,我与你算是旧交,担心他会是别有用心,才来向你探听消息,确认那个人的动机。”商枝心中对哑医一直有防备,如今哑医贸然进京,又自称与钟家有关,不许他们查探他,否则会引起灾祸,昨日他突然闯进家门遇见危险,商枝不得不找寻时机问钟院使。

    因为钟家在京城的地位并不低,世代都是太医,未曾与人结怨。

    她今日遇见钟院使,便盘问起哑医的身世。

    钟院使无奈地叹息,“商姑娘,若有人说是钟家子孙,你千万不要相信。我并没有嫡亲的弟弟,只有一个庶弟,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哦?”商枝眼中闪过疑惑,难道哑医就是这个庶弟?

    这一件事并非秘密,钟院使也不瞒着商枝,担心她被人利用,斟酌着言词道:“我的庶弟自小抱养在母亲的膝下,他的医术造诣在我之上,破格竞选为太医,他与李玉珩有交情。当年李玉珩外放为官,宁雅县主身怀六甲,鸣儿便护送他们夫妻二人去任上,担心宁雅县主舟车劳顿身子会吃不消。这一去,便再未回来。”

    商枝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起在嘉郡王府参加寿宴,嘉郡王妃失去爱女的悲恸。

    若说钟鸣是哑医,而且他还活着,如今又惹来杀身之祸。难道当年宁雅县主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商枝觉得四肢发冷,心中又生出疑惑,哑医为何对薛慎之态度变现得很亲近呢?

    在林辛逸将他请去作坊之前,哑医是不认识薛慎之。

    商枝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她还未来得及抓住,便一闪而逝。

    “很抱歉,提起陈年旧事,徒惹您伤怀。”商枝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确定哑医的身份,便对钟院使道:“钟院使,多谢您的提醒,那人居心叵测,我得多加防范。”

    “无妨。这些旧事并非秘密,你们初来乍到,不清楚很正常。”钟院使试探地问道:“不知是谁冒充钟家子弟?”

    商枝眸光微闪,隐藏起哑医的事情,“一个在我作坊里干活的人,他前不久钟家入京找上门来,并且透露身世。我看他样貌与钟家不同,心中起疑,今日正好遇见你,随口问一句。”

    钟院使见商枝不愿提起,也便不多问,告辞离去。

    ——

    店铺明日得开业,店铺那边的装修是龚星辰全权负责,她让沈秋将美肤膏与药材全都拉到铺面,让龚星辰归整起来。

    商枝在厨房里做五六样点心,明天开业的时候,用来招待客人。

    商枝做了桃花酥,八珍膏,绿豆糕,梅花香饼,芝麻卷,枣泥糕。她做的时候,花费心思,小巧而精致。

    翌日开业的时候,商枝在屋子内靠近门边的位置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点心。

    一位妇人看着精致的点心,不由得进来,指着桃花酥询问道:“这个粉色点心真好看,是用什么做出来的?”

    商枝拿出一个空碟子,挟一块桃花酥递到妇人的手中,“大姐,您可以尝一尝。”

    “可以尝?”

    “这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可以免费尝。”

    妇人迟疑的接过碟子,桃花酥酥皮轻薄,层次分明,筷子轻轻一触便掉下渣来,她小心翼翼挟起放在口中咬一口,口感酥松,浓浓蛋黄香中又夹杂着一丝桃花的清香,甜而不腻,十分美味。

    商枝倒一杯玫瑰茶递给妇人,“您尝一尝花茶,玫瑰花养颜,也能够降火气,调理血气。”

    妇人正好口渴,端着玫瑰花茶喝一口,甜香扑鼻,滋味甘美。

    “只有玫瑰花泡茶吗?”

    商枝含笑的摇头,“我还加了枸杞,红枣一些其他的东西。”

    妇人喝完一杯茶,好奇的打量起商枝的铺面,里面摆着四五张小桌子,屋子里药香扑鼻,不禁问道:“你这家铺面是卖点心的吗?”

    “我这是药膳与美肤馆,调理身体,美容养颜。”商枝仔细端详妇人的面色,色素暗沉,眼尾、唇角有皱纹,还有一些色斑,不禁提议道:“大姐,您是今日第一位客人,您的肤色有一些瑕疵,我们免费帮您美肤。您可以体验一下!”

    妇人吃了商枝的点心和茶,不好意思拒绝,左右又是不要银钱,便跟着商枝到内室,躺在铺着软毯的竹榻上,商枝用长巾包裹着妇人的青丝,取出铅粉、白及、白蔹、干胭脂、鸡蛋清做的玉容丸,为妇人洗面配以手法按摩,再用绢布打湿净面,换几盆水后,用青木香、白附子、白蜡、白芷等药物调制的去皱面膏,涂抹在面容上,不但可以除皱,还能治面部色斑。

    商枝取出铜镜给妇人,“大姐,您可以看一看。”

    妇人被商枝在脸色按揉,涂抹,舒服极了,整个人昏昏欲睡。陡然听到她的声音,猛然惊醒过来,看着铜镜里面色光泽,稍微细腻红润的肌肤,惊喜地睁大眼睛。

    “这……这是我?”她的肤色偏暗黄,有色斑,商枝给涂抹一些瓶瓶罐罐,虽然效果并不显著,但是有一些变化,她还是明显可以看出来。

    商枝浅笑道:“您的底子好,如果持续使用,皮肤的皱纹与色斑都能够去除,肌肤会变得白皙莹润。”

    “真的吗?”妇人摸着光滑的面容,她看着商枝手里的药罐,问道:“你这药膏怎么卖?”

    商枝拿着玉容丸与去皱面膏,“这两样四两银子,能够用小半年。”

    妇人心里有些嫌贵。

    商枝道:“大姐,你的肌肤用这药膏能够改善,比您买一些脂粉涂抹效果要好,而且经常用脂粉抹面,对您的肌肤有很大的伤害。四两银子对您来说,就是裁做一件衣裳的钱,能够让您天生丽质,不需要涂脂抹粉,便能变得青春靓丽,不是很值得吗?”

    “您只用脂粉,却不保养好肌肤,很容易衰老。您自己也能够感觉到,是不是肌肤涂上脂粉,也不能遮掩斑点?”商枝手指指着淡化一点的色斑,“您若是嫌贵,不如用一两银子办一张卡券,可以用三次,如果成效好,您可以考虑再买药膏。”

    妇人本来就很动心,听到可以先用一两银子办卡用三次,便又不觉得贵了。她咨询商枝如何办卡,商枝详细和她解释一番,妇人变掏出一两银子给商枝。

    商枝写一张纸条给妇人,又在装订好的册子上记下妇人的名字,后面是日期与次数。

    “大姐,您将字据收好了,日后过来报您的名字就好。”商枝将妇人送出去,“您要每日都来,最多隔三日。”

    “好。”妇人爽快的应下。

    住在一条巷子的夫人小姐认识妇人,见她面色光泽,皮肤好转不少,不由得问起她用什么脂膏。

    妇人向她们介绍商枝的铺面,“前面新开的一家杏林馆,她美肤的药膏效果出奇的好,我在那边办了卡,就花了一两银子。”然后又介绍什么是办卡,她用后效果好,便打算买下一套药膏。

    其他人被她说得心动,全都来杏林馆看一看。

    本来是来看一看,被商枝说动体验,要么是办卡了的,要么是买下一套药膏。

    美肤馆的生意起一个好头,算是不错,药膳馆的生意,显得很平淡。

    商枝也无心去管,美肤馆只有她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

    ——

    而那一边,贺平章按照约定,在桃溪街等永安来取画像,一直等到暮色四方,天色暗沉下来,他都没有等来永安与毓秀。

    贺平章手指紧紧捏握着画像,指骨泛白。

    他担心永安忘了,便在她经常出现的地方摆摊作画,为的就是提醒她别忘记十天之约。

    贺平章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心中恼恨,想要将画像掷在地上踩踏,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终究是克制住冲动。

    乘坐牛车回到国师府,在府门前,正好与国师相遇。

    贺平章心头一紧,将打满补丁的鞋子往袍摆里收。

    楼夙站在府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平章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衣袍,意味不明道:“怎么,他们不给你一件像样的衣裳?”

    贺平章心底一颤,扑通跪在地上,“国师救小人一命,小……小人不敢劳烦国师,在外摆摊作画,想要靠着自己的双手谋生。”

    楼夙唇边浮现一抹冷嘲的笑,“本座这么令人害怕?”

    “不不不,是小人骨头软。”贺平章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一个钱袋子掉在地上。

    楼夙垂眸望去,净月捡起来,看到钱袋子上一个鸣字,目光一变,连忙交给楼夙。

    一只宝蓝色面料制成的椭圆形绣花鸟纹的钱袋子,左下角绣着一个鸣字,许是年代久远,经常放在手里摩挲,边角起毛边,十分的陈旧。

    贺平章心提在嗓子眼,顿时想起被追杀的哑医,难道追杀哑医的人,是国师派去的?

    想到这里,贺平章腿肚子打颤,生怕这个钱袋子连累他!

    头垂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出。

    净月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在贺平章身上捡到与钟鸣有关的东西。

    他与钟鸣有何关系?

    净月忍不住打量贺平章几眼,难道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这么一想,净月竟觉得他身上似乎有一点李家书香气质,只可惜就如他所说骨头太软,并没有李玉珩与宁雅县主的风骨。

    楼夙并未抬手接过,只是淡淡扫一眼钱袋子,视线在鸣字上停留片刻,踩着木梯坐进马车内。

    净月拿着钱袋子,不知道是该拿走,还是还给贺平章。

    看一看马车,又看一看贺平章,转念想着主子并未出声,也并未表现得感兴趣,便将钱袋子还给贺平章,坐在车辕上,将马车驶离。

    车轱辘声远去,贺平章才敢抬起头来,钱袋子捏在手心被汗水洇湿。

    贺平章望着远去的马车,看着掌心的钱袋子,这个钱袋子有特殊的意义吗?

    如果有,国师为何不屑一顾?

    如果没有,净月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贺平章收紧掌心,总觉得那个哑医来历不一般,若是可以利用一番……

    他连忙打住这个念头,先慢慢查清哑医的身份再说。

    而马车上,楼夙端着茶水,漫不经心地浅饮。

    净月猜不透楼夙的心思,索性直接问道:“主子,那不是钟鸣的钱袋子?如果是他的钱袋子,贺平章与他有何牵连?他的年纪倒是与那个孩子的年纪对上。”

    楼夙垂着眼帘,望着金黄地茶汤,缓缓说道:“是与不是眼下并不重要,当务之急,你去细查贺平章的身世。在这一切还未明朗前,切不可打草惊蛇。”

    净月心下凛然,仅凭一个钱袋子,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若只是因为这个钱袋子,草率的定夺贺平章的身份,若他最后不是,岂不是有暴露的风险?

    而且,就算贺平章最后是宁雅县主的孩子,国师也该尽力与他撇清关系,以免被有心人察觉到国师的身份。

    “属下立即吩咐下去。”净月觉得这次他大意了。

    “回来后,自去领罚。”楼夙阖上眼,养神。

    净月欲哭无泪,只怪自己沉不住气。

    马车缓缓停在巷口,净月跳下马车,搬着木梯摆放。

    楼夙步下马车,望着人来人往的长街,信步至杏林馆。药香扑鼻,夹杂着食物的鲜香,他那不知饥饿的胃部,竟隐隐地想念着食物的温暖。

    “客官,要来一碗药膳粥吗?”商枝从美肤馆出来,正好瞧见衣料华贵,带着面具的男子,他驻足在药膳馆门前。望着他那一双浅茶色的眸子,波诡云谲,令人难以捉摸。听到她的声音目光流转,眼睛透亮干净,不含杂质,十分平和无害,仿佛之前的危险气息只是错觉。

    商枝看着眼前气质高雅,捉摸不透的男人,忍不住往后退一步。

    “一碗粥。”楼夙望着商枝眼底的防备,缓步踏进铺面。

    净月连忙将桌椅擦拭一遍,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主子不是听闻元晋帝询问钟院使,他与商枝谁厉害,便来试探起商枝的深浅,如今坐在这里喝粥,算是什么?

    胃被收服了,主子还能辣手摧花吗?

    商枝进厨房,灶台上文火慢熬几样粥,她舀一碗四神粥,用莲子、芡实、薏仁、新鲜山药、茯苓熬制,能够强健脾胃,促进食欲,增强免疫力。

    楼夙闻着香味,便知里面是哪几味药,舀一勺放入口中,黏稠滑口,药香甚浓,却并未掩盖米粒的清甜,不知不觉间,一碗粥见底。

    净月惊奇地瞪大眼睛,主子并不重口腹之欲,每餐都是半碗饭,再多便吃不下去。今日是破天荒,他吃下去一碗粥!

    净月望着商枝的眼神,都带着那么一丝的微妙感。

    楼夙垂眼看着空去的粥碗,眼神颇为复杂,胃部并没有不适感,温暖地感觉涌上来让人感到舒畅。

    商枝见他盯着粥碗,不禁问道:“还要再来一碗?”

    周遭的空气顿时冷冽下来,楼夙将勺子放入碗中。

    “药膳粥养生健体,却也不能乱吃,需要对症。你并未过问我的身体状况,随意给我送上一碗粥,不担心不利于调节身体,反而生出其他病症?”楼夙提出质疑。

    商枝扬眉,这是来砸场子的?

    “客官,您的下唇苍白,这是胃虚寒的症状,我给您的这碗四神粥,正是强健脾胃的功效。”商枝猜不出楼夙的身份,她在对面坐下,“公子若是不介意,我可以为你号脉。”

    楼夙沉默半晌,拢袖,伸出手腕。

    商枝手指搭上手腕前,净月拿着一方手帕盖在腕上,商枝不由看他一眼,净月仰头望着房梁。

    商枝隔着手帕号脉,他的脉象是细脉,脉来细小如蛛丝,这是诸虚不足之症。下一瞬,便成为微脉,脉象极细微,模糊且软,似有若无,这种脉象是亡阳之症,气血大衰的凶兆。

    一个人的脉象不可能变幻这么快,除非是他有意为之,控制住自己的脉象。

    想到这里,商枝叹息道:“公子,您想吃什么都别拘着,回去后有什么没有交代的,全都一并交代清楚了。”

    屋子里的气息凝结。

    净月拧着眉,不满道:“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枝道:“他这病,我治不了。”

    净月瞠目,看着好端端的主子,怎得在商枝口中,似得了不治之症?

    楼夙望着空了的粥碗,总结道:“她医术不精。”

    仿佛了却一桩心事,楼夙不再停留,起身离开。

    回到马车上,净月问道:“主子,商姑娘的医术如何?”

    “还行。”

    “与您相比呢?”净月话一出口,脖子一冷,凉飕飕的。他摸着脖子,看向楼夙,只见他阖着眼,气息均匀,仿若熟睡过去一般。净月想起楼夙吃了商枝做的一碗粥,最后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不禁问道:“明日属下再来杏林馆买一碗粥?”

    回答他的是一室静寂。

    ——

    文贵妃有商枝的提点,对永安出宫约束的很紧,就担心她涉世未深,被人骗了还不知道,以为对方对她用情至深。

    文娴与礼王的婚礼定在二月初一,会试之前。

    文娴最开始不乐意嫁给礼王,又哭又闹,关在屋子里闹绝食,文伯爷一点也不心软,撂下狠话:你不嫁,拖累文伯府,那你就吊死得了!

    文娴再也不敢闹,老老实实吃饭,绣嫁妆。偶尔有时候与礼王见面,培养感情。

    马上就要婚礼,文娴约永安出来逛街,买一些婚礼需要用的东西。

    有文娴在,文贵妃便松口,让永安出宫。

    礼王与永安一起去文伯府接文娴。

    文娴穿着红色挑金线的袄裙,身段玲珑,款款而来。

    她对礼王视而不见,挽着永安的手臂,拉着她上马车,“他怎么也来了?”

    礼王并未气恼,温柔挑起帘子,让她们两人上马车。

    文娴冷哼一声,抱怨道:“他是娶不上别的女人还是怎么?我对他态度这般恶劣,他一直笑容不变,温柔周到,一点脾气也没有。我若是他,一定找皇上解除婚约。一个王爷,被女人这般甩脸子,窝不窝囊?”

    永安心说那个女人是你自己,大皇兄要计较起来,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你!

    “表妹,这是父皇赐的婚,大皇兄对这桩婚事不满,就是对父皇不满。你是父皇挑上的儿媳,大皇兄不对你好,该对谁好?”永安觉得大皇兄做的对,纵然是窝囊一些,可这门亲事没法取消,这般做不授人话柄。文娴若是继续作闹下去,今后娶进府,大皇兄如何待她,别人也只会说是文娴的错,才将大皇兄逼得与她离心。

    文娴没有吭声,阴沉地脸上布满不屑。

    她心心念念着的是薛慎之,他通身的气质仿若云中清月,又如雪中霜花,冷冷清清的性子,一旦温柔起来,令人十分着迷。

    文娴见过薛慎之的温柔,虽然不是对她,依旧令她痴迷不可自拔。

    礼王的温柔,就像一潭死水,毫不吸引人,反而令她恶心。

    文娴捂着心口,她想薛慎之若能够对她温柔一回,就是叫她立马死了,也是甘愿的。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拼了命的想!

    永安掀开帘子,看见马车是去往桃溪街,看来大皇兄是打算先用完午膳再去逛。快要下马车时,永安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表妹,这桩婚事你们无法反抗,马上就要成亲,为什么不能尝试着接受大皇兄呢?你这般讨厌他,成亲之后,这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文娴紧咬着下唇,嫉恨道:“表姐,你懂什么?当你心有所属后,恨不得将你的全部给他,眼底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也恨不得付出一切代价,将他据为己有!他看一眼别的女人,都会嫉妒得发狂!”

    偏偏她要嫁给别的男人,而薛慎之要娶别的女人!

    不甘与怨恨的火焰,在文娴胸腔里横冲直撞。

    永安叹息,文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马车停下来,礼王俊美的面容上漾着温柔的浅笑,打起帘子搀扶文娴下马车。

    “啪”地一声,文娴用力拍开礼王的手,自己跳下马车。

    礼王垂眸望着手背上的红痕,眼神有一瞬的变化。

    永安解围,“大皇兄,你搀扶我下来。”

    “好。”礼王朝永安伸手。

    永安将手搭在礼王的掌心,扶着他的手下来。

    礼王站在文娴的身后,语气温柔,“这间是永安提的那家酒楼,你说想要来尝一尝醋鱼,我提前预定了。”

    文娴不冷不淡,径自进酒楼。

    礼王慢一步,随后跟着进去。

    永安一眼看见等在酒楼门前的贺平章,他手里抱着几幅画,身上穿着很单薄,站在徐徐寒风中,冻得脸部僵硬,手指通红,正跺着脚,搓着僵硬的双手。

    “你不知道坐在酒楼里躲着风吗?”永安犹豫片刻,最终站在他的面前。

    贺平章听到永安的声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她,表情很呆傻。

    永安不禁被他这神情给逗笑,她拿着锦帕按一按唇角,“你站在风口不冷吗?”

    贺平章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他把手里的画像塞进永安的怀中,冻得太久,声音都有点发颤,“小姐,我将画像画好了,约定的那一日你没有派人来。我担心你家中有事,怕错过了,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永安看着怀中的画卷,目光落在贺平章冻得生疮地手指,眸子动了动,第一次问,“你叫什么?”

    贺平章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永安斥了句,“呆子。”抱着画像转身进酒楼。

    “平章,我叫贺平章!”贺平章回过神来,急急地在永安身后喊道:“小姐,你……你叫……明日还来吗?”

    永安听他急转的话语,侧头见他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暗含着期盼,一眼能看见他眼中的情意。

    她不是小姑娘,知道这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只是身份地位悬殊,母妃告诫的话犹言在耳,他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会来了。”永安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你也不必来了。”

    贺平章忍不住往前走几步,眼神黯然,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说不出口。

    永安抿紧唇瓣,扭头进酒楼。

    文娴将永安与贺平章这一幕看进眼底,她见永安过来,从她怀中将画卷抽走,随意展开画像。

    画像中的永安身材纤细修长,面容清丽柔美,一袭粉色长裙,宛如春日桃树枝头新绽的花蕾,娇媚可人。从发丝到裙摆,笔墨横姿中沁透着浓烈的情意,将人描绘地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文娴眸光微微一闪,打趣道:“表姐,给你作画的人对你可见是一片真心,若不然怎么会将你画的这般像?可见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想着你。”

    永安板着脸,拍打文娴一下,“不许胡说!”

    文娴笑盈盈地说道:“若是哪个男子这般对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她‘哎呀’一声,扶着桌子起身道:“我去如厕。”

    文娴转入后院,招来小二,塞给他一两银子,对他说道:“一壶姜茶,一包点心,送去门口的穷书生,就说是永安给他的。”

    “诶。”小二连忙去厨房包一杯姜茶,一包点心,送去给贺平章,“公子,这是永安姑娘送给你的。”

    贺平章以为自己没有打动永安,心里在谋划着换一种方式,哪里知道又见转机。

    “请你替我谢过永安姑娘。”贺平章客客气气对小二道。

    小二应声离开。

    贺平章捧着手里的姜茶与点心,觉得不可急功近利,他便打算回去。走进巷子里,一道女声在身后响起,“你想做驸马?”

    贺平章脚步猛地一顿,他目光凌厉地看向文娴。

    文娴掩嘴娇笑道:“不装了?你想娶我表姐,我可以帮你。”

    贺平章心中生出警惕,“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

    当然是文娴憎恨文贵妃。

    这些天她关在屋子里,左思右想,觉得文贵妃不是诚心帮她。依照她的宠爱,还能将请旨赐婚的小事给搞砸?

    她的婚事不顺,凭什么永安就得嫁得好?

    何况贺平章对永安是有真感情,永安嫁给他也不会过苦日子。文贵妃对贺平章瞧不上眼,她偏就让永安嫁给一个穷小子!

    “我想让我不痛快的人,跟我一起不痛快,这个理由够吗?”文娴勾唇道:“除了我,没有人让你得偿所愿。”

    贺平章似乎来了兴致,反问文娴,“你要怎么帮我?”

    “永安对我十分信任,一个女子最重清白与名节,你若是能占去她的清白,就算有人不同意,也只能咬牙饮恨将永安下嫁给你。”文娴眼底闪过一丝快意,永安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方才在马车里劝说她那番话,既然如此,她就让永安感受一下她的悲苦与绝望,“机会我给你制造,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

    贺平章心口一紧,手里的姜茶与糕点被他捏得变形?

    文娴的话倒是提醒他。

    贺平章想着文娴的话,脑中忽而灵光一闪,如果别人……别的男人将永安强/暴,她对此事留下阴影,他是不是就能够瞒过永安?然后让永安对他感到愧疚?此后言听计从?

    贺平章心口火热,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他强占永安的清白,只会得到贵妃与永安的报复、打击,如果是别人占去永安的身子,他再去求娶,不计较永安的清白,她们只会对他感恩戴德。

    “此事你来安排,我会配合你!”贺平章迫不及待的想要尽快实施起来,毕竟再不快点得到进展,薛慎之就要会试,等他金榜题名,自己还要怎么对付他们?

    文娴算着日子,“我下月初一大婚,永安会来礼王府,到时候我派人接应你进去。”

    “你把她弄醉了,从后门送出来给我。如果在礼王府办事,事情暴露出来,查到你身上就不好。”贺平章一副为文娴着想的模样,实际上在礼王府的话,他没办法将人带进去。

    文娴略微思索一下,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好,未时初,我将人送去后门。”

    贺平章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约定下来。

    与文娴道别,贺平章直接去找两个地痞,用永安给的五两银子付下定金,等事成之后再给他们五十两,让他们离开京城。

    文娴重新回来后,已经上好菜,永安与礼王全在等她。

    “让你们久等了。”文娴随口道。

    永安碰一碰文娴的手,她的手指冰凉,将一杯热羊乳递给文娴,“捧着能暖手,喝一口热奶暖暖胃。”

    “表姐,你对我真好!”文娴亲热地蹭一蹭永安的手臂,“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一直对我好吗?”

    “我只有你一个表妹,不对你好,该对谁好?”永安给她盛一碗汤,看一眼礼王,凑到文娴耳边道:“你出嫁那一日,我向母妃求情,让我陪你睡一晚,我们躺一个被窝聊一聊。”

    永安还想劝一劝文娴,只要她做好一个王妃的本份,大皇兄绝不会亏待她。

    “好啊!”文娴眸光闪烁,爽快的答应下来。

    ——

    商枝的美肤馆,生意一日好过一日,药膳馆平平淡淡,却也还算过得去。

    她一个人忙碌不过来,商枝挑选几个会识字的女子,让她们记住美肤品的效用与用法,然后教她们洗脸推拿的手法,不过几日,几个人全都学会了。

    商枝看美肤品很赚钱,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培养一批心腹出来,将她们派驻去各地府城,开美肤馆坐镇,然后给她们红利。

    美肤馆不比医馆,对郎中的挑选要求很严苛,她必须要亲力亲为,仔细勘察之后才能定夺。

    商枝有这个打算,教得更用心了。

    她打算找个时机去平子滩看一看,如果打算在大周国各大府城开美肤馆,药材的消耗量大,平子滩那边的药材品相不错,价格是她的心理价钱,等谈妥签下合约之后,她在京城的作坊也要提上日程,首要去雇人。

    商枝写下雇人的告示,贴在杏林馆门口。

    美肤馆的人员,她的要求是识字,工钱一个月一两银子。而作坊里的人员,则要精通医理,一个月则是三两银子。

    工价高,倒招来不少人,商枝吩咐他们初六来面试。

    初一是礼王的婚礼,秦老夫人让她一起参加。初三她去平子滩,能不能谈拢,初六也有个结果。

    美肤馆虽然招来几个人,手法却是没有商枝纯熟,一些老顾客指名要商枝洗脸推拿,等商枝忙碌完,已经戊时末,她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看着她们在打扫,扭动着酸痛的臂膀,“你们待会记得锁门,明天我有事不会来杏林馆,白芷你负责登记与接待客人。秀珠,梅朵你们给客人护肤。”

    “是。”几个人一齐应声。

    商枝算了一下今日的营业额,除去成本,净赚几十两。她从中拨出二两银子,放在柜面上,“给你们吃宵夜。”

    白芷、秀珠、梅朵高兴得不行,给商枝道谢,心里暗自想着一定要努力做事,回报商枝待她们的好。

    商枝是在收买人心,有心栽培她们,当然不能让她们被人给挖走,所以偶尔发放福利,体恤她们的辛苦,也很重要!

    “我先回去了,记得锁好门。”商枝最后叮咛一遍,乘坐着马车回松石巷。

    薛慎之坐在堂屋里温书,等待商枝,听到院门的动静,合上书起身去厨房,端出温着的银耳羹放在桌子上。

    商枝正好进屋,看着桌子上一碗冒着袅袅热气的羹汤,心里暖暖的,去厨房舀一勺温水净手,坐在桌前舀一勺递到薛慎之的唇边,“还有八九日会试,你不必等我,早些休息。”

    “不困,也不累。”薛慎之张口吞咽下银耳莲子羹,“太甜了,我下一次糖放少一点。”

    商枝含笑道:“我觉得刚刚好。”吃进去,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

    薛慎之望着商枝眉眼间的倦色,心疼道:“杏林馆每日忙到这个时辰,天刚亮你便去铺子里,中间也没有个歇息的时间。你多请两个人,腾出一些时间休息,多顾念着身体。”

    “有些客人指名要我,我不能拒绝了。”商枝觉得累,但是看到银子的时候,她就觉得全都值了。

    薛慎之沉吟道:“你与她们说,未时用来休息,她们若要找你,等过未时再来。”

    商枝咬着勺子,看着薛慎之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打算给她造个牌子挂在杏林馆。

    “好累啊!”商枝扔下勺子,伸一个懒腰。

    她的美肤馆才开没有多久,生意还未稳固呢,她立下规矩,这生意估计就做不成了。

    想要赚银子,哪有不吃苦受累的道理?

    薛慎之心知她是故意打岔,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可又未必不是真的累了。

    他打横将她抱起来,放在床榻上,拍一拍她的手臂,“趴着。”

    商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乖乖地趴着。

    薛慎之坐在床边,学着她推拿按摩的手法,给她提捏肩膀,按揉背脊,力度适中,拿捏得刚刚好。

    商枝趴在床铺上,浑身放松,经络被薛慎之按揉得通畅,筋骨都要酥软了,舒服得昏昏欲睡。

    “慎之,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商枝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男人被她开发的似乎什么都会。

    薛慎之沉吟半晌,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什么不会。”

    商枝撇一撇嘴,真的是大言不惭!

    ——

    翌日。

    商枝睡到自然醒,稀奇的是薛慎之也赖在床上。

    “你不去书院吗?”商枝打着哈欠问道。

    薛慎之摇头,“今日陪你去礼王府。”

    “那感情好,你在身边不会那么闷,我谁都不认识,和木头桩子似的杵着。”商枝与秦老夫人去,都是一些老太太与小姐们,她一个乡下来的,融入不进去她们的圈子,琴棋书画,她啥都不懂,听天书似的。

    “你想学我教你。”薛慎之起身将衣裳穿好,取出商枝穿的月白色袄裙,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为她穿戴着袄裙,“你现在就很好,不必刻意的去迎合什么,你懂的是她们穷极一生未必就能会的。人有长有短,不用介怀。”

    商枝知道这个道理,但是……

    “以后你是官老爷,我如果这些都不会,不是让她们笑话你?”

    “你是官夫人,就让她们弹琴给你听,练字给你看,作画给你点评,何必要自己学?”

    好有道理哦!

    商枝成功让薛慎之带歪了。

    两个人用完早饭去秦府。

    秦老夫人已经在等商枝,她身边坐着秦玉霜。

    自从秦老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秦玉霜又搬回秦家,整日里守在秦老夫人身边。

    秦玉霜的身份很尴尬,便没有去礼王府。

    她拿出一个长盒子递给商枝,“我给你准备的贺礼。”

    商枝想说她准备了,看着秦玉霜的小心翼翼,将贺礼收下来。

    秦玉霜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秦府的男儿全都回军营,与秦老夫人、商枝一起的去的是苏易。

    苏易代表着平阳候府,苏元靖那一箭伤得不轻,至今卧床不起,据说箭里有毒,苏元靖的身子亏损得厉害。

    他们一行人到礼王府的时候,新郎正好将新娘迎接回来拜堂。

    秦老夫人与嘉郡王妃坐在一席,全都是老封君。

    商枝识趣的和薛慎之坐在角落一桌,这个视角反而正好能够看清楚一对新人拜堂的仪式。

    文娴与礼王夫妻对拜,站得近,两个人头顶相撞,文娴吃痛地抬起头,盖头被礼王的玉冠勾去,她呆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意外。

    宾客哄堂大笑。

    文娴紧捏着袖中的手指,觉得嫁给礼王就是一个错误,就连拜堂都出这种低级的错误,让她丢尽脸面!

    环顾一眼诸位宾客,文娴目光一顿,落在商枝与薛慎之这一桌,嫉妒得眼底几乎喷出火来。

    下一瞬,眼前一黑,盖头重新盖在头上,被送入洞房。

    按照程序,礼王挑开喜帕,与文娴喝下合卺酒,喜婆说一些吉利话,讨到赏钱,与一众人全都退出去。

    礼王唇边带笑,望着文娴厚重的妆容,轻声说道:“我出去敬酒,你先吃点心垫垫肚子,我不用多久就回来。”

    “嗯。”文娴冷淡的应声。

    礼王轻叹一声,去往宴客厅。

    文娴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薛慎之满目柔情注视着商枝的画面,仿佛只是那般静静地看上商枝一眼,便能够得到莫大的满足。

    文娴看着满室刺目的红,恨不得全都给撕碎!

    如果,这是她和薛慎之的婚礼该有多好啊?

    文娴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盘点心上,算算时辰,这个时候宴席上还未上菜,眼底闪过阴毒的光芒,招来婢女将这一碟子,送去商枝的那一桌。

    永安端着一碗面过来,看着婢女端着糕点去宴客厅,她皱紧眉心,不知道文娴要闹什么事。将面条给守门的婢女,让她们端进去,然后跟着那位婢女去宴客厅,就看见婢女将糕点放在商枝的面前。

    商枝用筷子挟起一块,放在鼻端轻嗅,并没有下毒,准备放入口中。

    “商姑娘!”永安的声音,打断商枝的动作。

    商枝疑惑地看向永安,“公主,有事吗?”

    永安见她没有吃,心里稍稍松一口气,她招来婢女,让人将点心撤下去,她看一眼苏易,坐在商枝的身边,“我母妃说你的药膏很有效,我问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我用来抹面。”

    商枝看着永安白皙透红的肌肤,觉得她脸色天然的好,并不需要如何去改善,“你从我那里去取玫瑰水,然后普通的面霜就好。”

    永安道谢,起身离开。

    商枝皱起眉心,永安只是问她药膏的事情?

    倒像是特意阻止什么。

    她看着撤下去的糕点,眼底闪过冷芒。就看见薛慎之取走她面前的碗,里面放着一块刚才准备吃的点心,薛慎之用筷子从中间划开,露出一只黑色的虫子,不断的蠕动。

    薛慎之满面寒霜,筷子几乎要被他给捏断。

    苏易凑过来看一眼,神色震动,“这是……蛊虫?”

    究竟是什么蛊,他就不得而知。

    商枝对蛊虫并不了解,但是张老头的医术手札上有记载,当时她以为很难遇见这种鬼东西,便没有用心去专研。可没有想到,她在礼王府遇见,而且差点中招!

    商枝觉得自己太自大了,技多不压身,不能因为觉得没有用处而不去学。例如今日,差点就受到教训了!

    若非是永安,她还不知道这虫子吃下去,会有什么危害!

    商枝想将蛊虫装起来去研究,薛慎之如临大敌,生怕商枝不慎被虫子钻进体内,他拿出打火石,烧着宣纸,丢进碗里,噼里啪啦地声响后,一阵焦臭味。

    这一顿饭,商枝是彻底吃不下。

    苏易与薛慎之也没有动筷,今日是礼王成亲,偌大的王府人口复杂,根本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要盘查起来,十分艰难。

    商枝倒是想到一个关键人物——永安!

    她及时的阻止,想必是知道有人害她,那个人永安一定知道。

    永安此刻在新房陪着文娴,她心不在焉地想着文娴在点心里面下了什么东西。

    文娴看着永安在神游,眸光微微闪烁,夹着一块点心放在永安碗里,“表姐,你尝一尝这梅花糕,味道甜不甜腻?我待会留一些给王爷。”

    永安下意识夹着梅花糕塞入口中,梅花的冷香充斥在口腔,梅花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很好吃。大皇兄一定喜欢……”话未说完,永安便倒下了。

    文娴嘴角勾着冰冷的弧度,她将身边心腹丫鬟秋水叫进来,“公主昏睡了,前门里宾客太多,你将她送去后门,有人在接应。”

    秋水有些担心,“小姐,您这样做,不怕文贵妃……”

    “我如今是王妃,文贵妃算什么?她还能将我吃了不成?快去!”文娴怒斥一声,然后不以为然道:“我只是给她找一个幸福的归宿而已,表姐感激我都来不及呢!何况,你我都不说,谁知道是我干的?是我派人送她回宫,被贺平章拦截她。懂了吗?”

    秋水连声说是,不敢忤逆文娴,背着永安从侧门离开新房,好在今日是大喜,府中并无多少人走动,秋水轻而易举的将人避开,将永安送到侧门,一眼看见等候的贺平章,将永安交到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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