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局
有人买单后，穆泽可是彻底放飞自我，那傲娇的表情着实欠扁:“老板娘，胭脂楼的最新款香膏，我！要！了！”
老板娘矫揉造作的一笑，心里美滋滋，又是一大笔钱:“好，穆哥~这就给您拿上。穆小姐，敢问家住何处？您买的东西好让伙计送到贵府。”同穆小姐说话的时，老板娘语气恭敬，没有丝毫肉麻回旋音。
伙计手脚也麻利，不一会儿便装好了穆泽和穆明月所购买的东西。
以往穆泽买的东西少，自己随手一拿就走了，如今多了穆明月这个财大气粗的嫡姐，东西多了不少。
穆明月淡淡的扫了一眼，打包好的胭脂水粉和香膏:“送到威武将军府。”
听见穆明月的话，老板娘心中一震，面上更加恭敬:“是。”据她所知，威远将军府的嫡女只有一位，便是先夫人海氏的女儿，海氏呀，那可是百年世家，满门清贵，世代簪缨，皆为纯臣！此等身份的人，她可是万万不敢得罪。
穆泽笑颜如花，扯着穆明月的衣袖，撒娇的看着穆明月:“谢谢嫡姐，我们走吧。”
终于，可算是能走了。穆明月松了一口气，也不枉她破财消灾:“清雪，结账。”
清雪从穆明月身后走出，同老板娘结账。
穆明月是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胭脂楼，干脆带着穆泽出去等。
胭脂楼外，艳阳高照，人影流动，红楼瓦墙中争吵声四起。
穆泽八卦之魂瞬间燃起，拉着穆明月就往人堆里冲，挤来挤去，硬生生撕出一条血路，站在了八卦的最前沿。
眼前是喧闹争吵的八卦中心，耳边是穆泽叽叽喳喳的八卦之语，穆明月彻底麻木了，她悟了今天诸事不宜！突然想起古书上的一句话:刚出虎口又进狼窝……
胭脂楼门口，清雪刚结完账，抬眼望去，未见穆明月与穆泽的身影，心中一阵疑惑:小姐若是有事，肯定会派人告诉她或者给她留记号，如今两人都不在，想来是穆泽少爷又拉着小姐去了其他地方，所以小姐才没来得及告诉她，穆泽少爷倒是欢脱~想到此处，清雪只好认命的寻找二人的踪迹。
许是看见清雪张望，穆明月趁清雪看这个方向时，挥了挥手。
清雪看着穆明月一脸生无可恋和无可奈何，着实有趣，绕着人，朝穆明月快步走去，可惜人群围的太紧，清雪又没有穆泽那般滑溜如泥鳅的实力，只能在人群外围等穆明月。
见清雪进不来，穆明月便示意清雪在外围等着她，处理好清雪的事情后，穆明月这才关注人群中心争吵的二人。
争吵的两人，一男一女，男子肥头大耳，十分油腻，但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手上戴的是百年古玉扳指。
女子骨瘦如柴，只是肚子高高隆起，似是孕期八月有余。
听二人争吵的意思，大约是男子抛妻弃子，娶了富贾商人家的小姐，倒贴上门，这才有了如今的富贵。
可男子死不承认，非说不认识怀孕的女子，而女子想让男子给点钱生孩子，之后便永不打扰，男子硬是不愿意，所以二人一直争执到现在。
百姓也是八卦，便围在一旁看戏，一边和身边的婆娘唠嗑:
“唉，现在这世道呀，对女人多不公平。”
…
“可不，大着肚子，就被人家抛弃了？”
…
“不过是朝他要点钱财，好生孩子，这都不给，还装作不认识，什么狗东西。”
…
诸如此类的话，皆是辱骂男子的。
穆明月饶有兴趣的看着女子的肚子，毒医也是医，虽说更擅长解毒和制毒，但是判断一个女人是否怀孕还是轻而易举。
撇了一眼身边的穆泽，见穆泽一直盯着那个女子的肚子，穆明月眼底升起丝丝探究:“此事，阿泽怎么看？”
“啊。”穆泽急忙收回眸光，装作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这男子太不是东西了。哼，可怜这个姑娘了，只是朝他要点银钱，生个孩子，他也不给，真不是个人。呸。”
先前，坊间便有传闻，经常有女子小孩看见有钱人，便开始装弱势讲故事来以此骗取钱财，应是有组织的，没想到今天他居然碰上了。
穆明月倒也没有拆穿穆泽的伪装，只是“哦”了一声，直接朝人群中央走去，站在肥头大耳的男子身旁，身姿挺立，言辞犀利:“你可知这男子姓甚名谁，家中以何产业谋生，你说你是他的发妻，想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女子一愣，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眼神一下子慌了，瞟向人群中的刀疤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刀疤脸死死盯着穆明月，紧接着眼神警告女子:要么骗到钱，要么死。
女子吓得一哆嗦，当下跪地求穆明月:“姑娘求你救救我可怜可怜我，我就只是想拿点钱，生孩子而已。”
女子的怪异行为，自是没有逃过穆明月的双眸，嘴角上扬，气势逼人:“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他姓张名哲，家中世代经商，以酒楼为主，还是有名的大善人。”也是清风庵最大的香火客。
张哲精明的眼睛带着错愕，他好像不认识面前这位女子，那这女子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还帮了他。
围绕的人那么多，不是辱骂他，便是唾弃他，哪怕有少部分人觉得此事有疑，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替他说句公道话，无论这位女子是何原因帮了他，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围绕在旁的百姓，面露惊色，事情居然有反转！
见女子贼心不死，穆明月步步紧逼，直视女子慌乱的双眼:“张哲家乃是世代经商，累世富豪，又怎会是你口中的，抛妻弃子，倒贴入门的人，如此看来，你怕是想讹人钱财。”
张哲朝女子冷哼一声:“我张哲做事向来光明磊落，顶天立地，是我做的我断不会推脱，不是我做的，也绝不容他人污蔑陷害，逼辱成招。”
女子深吸一口气，泪眼婆娑，眼神中带着决绝，若今天她没能骗来钱财，回去之后也难逃一死，索性放手一搏。
人嘛，总会心疼弱小，然后弱化是非对错。
消瘦露骨的手指扶上孕肚:“你们这些所谓的富豪，根本看不起我们这样的穷苦人，我是说谎了，可也只是想给孩子一个未来，你看他富的流油，分我一点钱财怎么了！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我有错吗？你们却咄咄逼人，这世道如此不公，我和孩子还是死了算了。”
女子如泣如诉这番言论一出，瞬间两级反转。毕竟，这世间还是穷人多，富人少，大部分人都是仇富的，哪怕他是一个大善人。
本来只是窃窃私语的百姓，开始破口大骂，指着穆明月和张哲:
“我看那，这个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是这个陈哲的姘头。”
“就是，那个陈哲富的流油，分一点钱财给这可怜的孕妇有什么怎么了？”
“现在这小姑娘，为了钱财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什么见义勇为，我看着小姑娘是想攀高枝。”
“你瞧那孕妇多可怜，只是想为孩子图谋一个未来，却遇见这两个豺狼虎豹。”
“你这小姑娘，看起来白净的，没想到确实个黑心的。”
“怕是图谋陈哲的财产吧，这要是嫁入陈家，可不就是富夫人了吗，什么荣华富贵享受不到。”
“这也太恶心了，踩着孕妇上富门，真恶心。”
………
见风向一面倾斜，骨瘦如柴的女子心中一定，看向穆明月和陈哲的眼神也带着恶毒:凭什么你们穿的溜光水滑，活得逍遥自在，而我却被人□□干着世间肮脏之事。
陈哲眉头紧皱，这群人不分是非黑白，这不是要毁这小姑娘清白名声吗？本来他是不想认下这一件事的，可如今风向一边倒，且周围百姓言辞激烈，情绪激动，只怕在逆风而上，会群起而攻之，更加会陷小姑娘于不易。
穆泽扫视着周围，如此局势已经超脱了他的掌控，今天是他把嫡姐带出来的，若嫡姐被坏了名声，他难逃其咎。
随即，穆泽逆着人群而出，恰好碰上清雪，压低声音在清雪耳旁说道:“那女子肚子有问题，去找大夫，替嫡姐解围。”
清雪眼眸一亮，赞赏的看着穆泽，这穆泽品行不错，还知道帮小姐解围。不过，他也太小看小姐了，就这种场面，能困住小姐，开什么玩笑~而且现在冷不丁带一个大夫来，谁会信呀，这些冲昏头脑的百姓只会以为你在哄骗他们。
清雪拉住穆泽，低声回答道:“不用担心，我家小姐厉害的很，都是小场面。”
清雪眼眸闪亮，一词一句皆是对穆明月的信任，许是被感染到了，穆泽渐渐平静下来:他选择相信清雪，毕竟清雪从小陪在嫡姐身边，定然比自己了解嫡姐，清雪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纵然心里如此想，可穆泽还是忍不住担心穆明月的名声被毁坏，万一穆明月没有破局该怎么办？这样一来，回到将军府后，难逃父亲毒打。
眼睛时刻关注着穆明月，生怕穆明月出事。
见穆泽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所说的，清雪也不恼，反正一会见分晓。
陈哲沉思片刻，做出艰难的决定:总不能让这些看客这么轻易的毁了一个姑娘家的清白，那就破财消灾吧，底线什么的，哪有姑娘家的清白重要，只要闹剧赶紧结束，百姓向来健忘，想来也能保护好姑娘的名声，这是陈哲此时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陈哲压低声音，仅两个人能听见:“姑娘，陈哲愿意破财消灾，保护好姑娘的清誉名声。”
穆明月扫视着周围恶毒的看客，眼神略带讽刺。不过，陈哲的选择倒是令她刮目相看。她穆明月还不至于如此弱。
弱者可不会因为人多就能击败强者，恶人亦不会因为舆论倾斜，而逃脱正义的审判，扭曲善恶是非。
穆明月快步走去，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来到怀孕女子身旁，趁其不备一举掀开外衣，露出里面被白布固定的布团。
本来谩骂四起咒诅不断的百姓，瞬间消音。一个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们以为的弱势孕妇，为孩子铤而走险谋取钱财的可怜人，却是假的，是利用他们的善心来谋取钱财的恶心人…
看见穆明月没事，穆泽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看来真的是他多虑了。清雪则饶有兴趣的看想穆泽:切，刚才不信她，现在信了吧。
女子瞬间跌做在地，完了！全完了！
穆明月冷哼一声:“既然真相大白，那就去顺天府的大牢坐一坐吧。”
女子挣扎起来，她不能进大牢，一旦进入，陈哲绝不会放过她，绝对会买通衙役来折磨她，不行，她得逃跑。
可惜，在她穆明月面前逃跑，无异于痴人说梦！穆明月一手抓住女子胳膊，声音清冷:“想去哪呀？”
“刀哥，救我。”女子看向人群中的刀疤男，她敢肯定刀疤一定会救她，如果她被抓进大牢，一定会被严刑拷打，那整个团伙，都有被团灭的风险，所以刀疤一定会救她。
正如女子所料，刀疤男确实不能看着女子被抓进大牢，古铜色满是肌肉的手臂，从衣服内掏出匕首，俯身冲向穆明月。
穆明月宽大的衣袖中内，玉手捏着飞镖，面对刀疤男的袭击丝毫不慌。
一柄长剑，穿过层层人群，直直的插入刀疤男的身躯，贯穿心脏，刀疤男瞬间倒地，气绝而亡，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大地。
百姓吓得瞬间后退数米，哆哆嗦嗦的尖叫起来:“杀，人，啦！啊！！！”
而人群中央只剩下愣在原地的陈哲和没有丝毫惊慌的穆明月，以及被穆明月钳制无法逃走的女子。
血溅了女子一脸，瞳孔内映着刀疤男的尸体，身体止不住的哆嗦，想喊却喊不出来，吓得失了声。
顺着长剑的方向看去，穆明月眉眼变得柔和，眼眸敛着笑意，嘴角不自觉的扬起。衣袖内，玉手握着的飞镖也收了起来。
胭脂楼旁边的兵器铺门口，寒宁拿着剑鞘，里面却没有了剑。
寒宁身前便是坐在轮椅上，温润如玉白衣绝世的顾南卿，本来他到兵器铺是想看一眼，定制的□□完成到什么程度，却未曾想会再次遇见小姑娘，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奇妙又难以捉摸。
敛星戴月的眼眸中带着点点柔情:小姑娘真的胆子很大，还很聪明，还很爱笑，还很好看。
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小姑娘肌肤胜雪绝世独立，似是骄阳一般沁入到顾南卿尘封已久的心脏深处，扎根，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到顾南卿难以控制心脏的“砰砰”乱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由心脏始出流入脑海，难忘而深邃。
数十个官兵瞬间将穆明月，陈哲，已死的刀疤男和被穆明月钳制的女子围住。
官兵身后，气喘吁吁的顺天府尹和兵器铺的老板快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