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个姨娘
“老爷，你糊涂！这怎么行？正妻不入门，哪有先抬姨娘的道理？还一抬就是两个？那以后，咱们彻儿的婚事岂不艰难？你也不看看，这渊京城的勋贵人家，哪一家不都精得跟猴儿似的？咱家先抬了姨娘，那以后，谁家还会愿意把自己的嫡女嫁给彻儿？”尚书夫人杜氏一把推开茶盏，不满地瞪着端木鸿。
“哼！敢情你以为我愿意是吧？这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干的好事！你说说，他平时无论怎么胡闹，只要不过份，我又何曾管过他？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知道吗？皇后娘娘在宫里本就处境艰难，容贵妃正巴巴等着皇后出岔子呢！再说了，你知道这簪娘是谁吗？她虽然只是清艺馆的歌姬，却是淮公公唯一的亲侄女。淮公公是谁？还需要我提点你吗？那可是今上跟前的大红人，总领太监。今日这事，看来只是彻儿得罪了簪娘的两个贴身丫鬟，但其实是得罪了簪娘和淮公公，你就不怕他们给宫里的皇后娘娘使什么绊子？倘若到时他一怒之下，暗中站在了容贵妃那边，那皇后娘娘……”端木鸿想都不敢往下想。
尚书夫人这才反应过来：的确，虽说皇后娘娘背靠着他们尚书府，可尚书府又何尝不是仰仗着皇后娘娘呢！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可不能因为两个丫鬟就给影响了，不值当的。不就抬两个姨娘吗？抬就抬吧！
本来，这两个丫鬟身份低微，能进尚书府，就算封为侍妾，也是抬举了！可这事本就是彻儿有错在先，是他们尚书府理亏，破例抬为姨娘，相信簪娘和淮公公就不会再过于计较了。就算日后被翻出来，也不至于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张嬷嬷，立刻安排下去，三日后，派人去清艺馆抬两位姨娘入府。记住，虽只是姨娘，但是该有的礼节一定要有！这也算是咱们端木家，给淮公公的一个交代了！还有……你给我着人看着彻儿，这几日，绝不许让他再出府了！这个臭小子，让他消停几日，可别再给我捅什么篓子出来了！”武将世家威武侯府出生的杜氏，素来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刻就吩咐了下去。
说起这杜氏，当年还待字闺中时，便喜欢看父兄舞刀弄枪的。耳濡目染之下，竟也不似寻常的闺阁女子那般柔柔弱弱的，反倒是浑身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否则，二十年前，也就不可能公然在先帝面前，抗旨拒婚了。
而当尚书府闹得鸡飞狗跳的同时，梧桐苑内，反复洗了好几遍手的宋颜，却也没有闲着。此时的她，正嗑着瓜子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己。
“端木彻啊端木彻，谁让你算计我的？你让容三小姐一不小心扑进我怀里，害得我如今去哪，都怕遇到她。看吧，这么快你的报应就来了，有没有很刺激？一下就抱得两个美人归，有没有很惊喜？”
宋颜越想越畅快，真想立刻就看看端木彻现在的表情，是怎样的五彩斑斓。
“惊喜倒是没有，刺激倒是不小！宋兄，可以啊你！说说吧，我该怎么报答你呢？”说曹操曹操到，端木彻的声音突然从屋外响起。
“好说好说，咱俩谁跟谁啊！你也不用太感动！”对于端木彻的突然造访，宋颜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自相识以来，这家伙在宋府的出场方式，就挺千变万化的。有时你会在宋家的房顶看到他，有时会在后门的墙头上看到他，有时会在书房横梁看到他。还有一次，是在宋家请入府的杂耍班子里看到他。
宋颜也猜到了，端木彻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大晚上的突然造访，除了凭空得来的两个美人无福消受外，也不会因为别的事了。
“是啊宋兄，咱俩谁跟谁啊！百味轩的两成分红怎么样？要不，珍宝阁的新品随你挑？实在不行，拨两个得力的丫头送给你？若还不行……”端木彻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成交！那就把你身边的海棠和银杏给我吧！明日午时，百味轩，不见不散哦端木公子！”宋颜一把拍在桌子上，吓得端木彻一激灵。好你个宋颜，搁这儿等着我呢！此时的端木彻，顿时觉得欲哭无泪，暗悔交友不慎。
这宋兄，原来真是看上了自己身边的海棠和银杏！之前，印子和他提过，他还不太相信。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本来就想送两个人给她，这下正好省心了，也不用费力吧唧地筹划了。
宋颜无视端木彻看向自己时，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他给赶走了。
端木彻这家伙，无非就是以为自己觊觎海棠和银杏的美貌，想收在房里伺候！管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小姐，将军回来了！夫人让你去慕秋苑用膳！”端木彻前脚刚走，知夏就过来了。
宋颜冲着知夏开心地笑，太好了，父亲终于回来了！这知夏是母亲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性子沉稳。听说她和知春是自幼就跟着母亲的，自然深得母亲信任。
想到母亲秋氏，宋颜就愧疚不已。母亲自生下她后，一直体弱多病，几乎足不出户，有什么事都是吩咐知春和知夏去办。父母成婚十多年，渊京城的勋贵人家，基本没有人见过母亲。这么多年，渊京城关于母亲的传闻，就是宋知章将军的夫人重病缠身，不宜出门。而宋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没有姨娘，更没什么侍妾通房之类的。渊京城内更有一句话广为流传，那就是：嫁人当嫁宋知章！
不过宋颜不知道的是，前半句，是自己母亲命知春和知夏故意散播出去的；而后半句，是人们看到的表象，也是半真半假。真的是，宋将军对秋氏的确情深，自成婚以来都没有纳过妾。假的是，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伉俪情深，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宋将军自己一厢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