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资本啊资本
刘景明下午原想着忙完了工作找周平光聊聊最近的古怪，没想到一下午周平光都陪着客户分身无暇。只好去找老杨打探情况，到了后厨，老杨正哼着南腔北调的小曲，准备甜点。拿着裱花袋摇着奶油的居然是王嘉伟，那个医生。
冲老杨招招手，把人喊出来。
“他怎么在这儿，”刘景明问。
“谁喜欢对着程序代码，这个分类那个节点，他在里面脑袋疼就跑这儿来了。”老杨看了眼像模像样给蛋糕装饰奶油的人，悄声问：“有什么情况？”
“你听没听说最近诺美高薪挖人的事儿？”
“诺美？”老杨问，“就是那个今年放出话来要拿下50订单的大厂？”
刘景明点点头，“除了他家还有谁有这手段！”
这会养生堂没什么人来，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老杨倒了果汁放桌子上，“都谁接到招安电话了？”
“我听说啊，就是听说，”刘景明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财务，市场部，还有外围的几个程序员都收到了邀请，别的不清楚，就我这样的，薪水翻了一番。”
“那你还不赶紧收拾收拾打包过去！”老杨喝了一口果汁，齁甜，果糖加多了。
刘景明摸了摸杯子，抬头看老杨不像是说笑，赶紧一本正经的说：“哪儿能呢，在这儿干的挺有滋有味的，你看，诺美公司是给的高，可离我住的地方有点远，通勤来回就三个小时了，这一天下来就比这儿多了四分之一个工作日，据说休假也扭扭捏捏不好申请，工龄只按照入厂算，这么一来年假多的五天就没了，带薪团建更是想都别想，关键是听说老总脾气很不稳定，我怕去了伺候不好，试用期过不了就得打包走人。”
老杨点点头，这小子还不傻，没到无药可救的份上，这才开口点拨他：“诺美去年总利润15个点，开年投了三个方向，”老杨在桌子上摆着杯垫，“第一个就是低飞的领空优化，第二是星空联动的，还有一个就是真空情景剧场，现在撒钱的就是最后这个，前面两个基本上是扑的差不多了，年中才想起来撒钱入厂，脑子真是进水了”，老杨把桌垫一一收起来，摆放好，不太肯定的说：“如果真是图个短平快，赶一拨国庆档期，那勉强说得过去，那这波挖人，可就真是掏真金白银了。”
“这怎么说？”刘景明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连忙追问起来。
“照我看，先聚拢百八十个试用期的，干三个月，加班加点怎么着也能拿的出手一两个情景，到了转正的日子同你摊牌，项目结束，要不把你发配干个打杂调岗，要不你忍不了揭竿而起、拍屁股走人，最多赔一个月工资，反正诺美给投资人交了成绩单，不行过了九月再招一拨苦力，给三倍工资，最好还是刚毕业的，哪怕薪资倒挂，欺负那些年纪大的翻不出天，再干到年底，做两个剧本出来，这一年也就收尾了，”老杨感慨一句，“真是一手好算盘。”
“真这么阴毒吗？”刘景明问。
“就问你，出去了还好意思回来吗？”
“当然，”刘景明低了低头，“不好意思！”
“大可不必，”老杨说，“你要是不好意思回来，或者摩那赌气不收，那才是着了他的道了，你想啊，这一批熟手被挖墙脚，这边肯定大伤元气，临时找人替补那还有个磨合期呢，更何况马上就到展会和年底招标了，招人也不容易。那边他倒是台子搭起来唱大戏了，这诺美，就算自己爬不起来也把对手们坑一遍，真是下的一手损人利己的好棋！”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人算计？”刘景明虚心求解题。
老杨弹着手指头，“要破他这个局，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刘景明不说话，等着老杨继续。
“还是要靠信任，”老杨说：“如果信任摩那，大家一起加油干活，画的饼那就能烙出甜香来；如果非要去赚快钱，那我也乐意送他一程，让他出去闯荡闯荡，毕竟，我吃的盐再多也化不成他身上流的汗，大道理讲万千不如出去自己实践！”
“那面对这股歪风邪气，您不给安排安排吃点玉露清心丸！”
“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了，”老杨停下敲桌子的手，站起来说：“好了，我也该去看看烤箱了，万一烫着王医生可就不好了！”
刘景明喝完果汁，站着等新烤出来的菠萝酥，拿了一块儿吃了才回去干活了。
“嘉伟，”老杨说，“你多会儿来我们这儿正式报道！”
王嘉伟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一款心形（真正的心脏形状）芝士，配了红心火龙果调配的奶油，连血管都惟妙惟肖；一款清凉的西瓜造型冰激凌球，每道瓜纹之间的间距都用了量尺校准，就是整个体积略大，得两三个人瓜分才吃得下。
听到厨师杨谷德问，这才从自己的作品上移出目光，“你这儿挺好玩的！如果在这儿待几天挺不错。”
“摩那没什么制度，也不签什么固定合同，你愿意来这儿就在这儿待着，正好，甜点师这个月要去外面学艺，等我给你弄个通行证就行。”老杨把刚出炉的鲜花饼和菠萝包拿出来放他面前，“尝尝，花都是院子里的。”
王嘉伟看着酥脆黄灿灿，正中点了胭脂红的鲜花饼，捏起来一个，咬了一口，芳香入口，甜而不腻，馅儿软，皮松又酥，不知道用的什么花，丝丝的香钻进鼻子躺在舌尖流到胃里，好吃。
老杨见他对菠萝包无感，递给他一杯带气泡的苏打水。
没想到这家伙也不接杯子，直接端了旁边的茶水灌了一口，吃完甜点，优雅的捏起纸巾擦了擦嘴，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说：“味道可口，要是在这儿待着，可行！”
在哪儿不是兼职，王嘉伟觉得厨房地方大，自己还可以摆弄手艺，反正是被临时拉来的。算给他个面子好了，没错，就是这样，给他个面子。
哎，据说国内这面子值钱不少，还是要给的。想到这里，王嘉伟愉快的答应了。
老杨拿起苏打水隔空切了一下，表示深度欢迎这位高才生的加入。
老杨这人，别的不好。最喜爱八卦，王嘉伟的祖宗八辈子早被他挖的透透的。
作为摩那公司的常驻合伙人，自从前几年内奸那事儿闹腾了一次，后来凡是和摩那有点往来的，老杨必定亲自下场调查身份背景。
一开始，还颇有掣肘，自从有了小杜这鬼才加成，凡是内网外网明网暗网有过蛛丝马迹的全都搜罗出来，所以别说诺美来挖墙脚，就是从摩那公司门口路过，多看了一眼大门的无名群众也能扒出他的底裤，只是愿不愿意花时间肯不肯花心思罢了。
王嘉伟这小子可不是简单的一根葱，看着娃娃脸一张，单纯可欺，除去中医一手的绝学，心理学的phd也拿了两个分支，可怕的是这人作为王欣怡的外甥，太子爷的表哥，没人见过他耀武扬威的在摩那出现过几次。
欣怡总看着就是不好惹的，她手里又拿着什么牌呢？
老杨琢磨着心思，不忘在内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编辑内容朴实无华，大意如下：有人员外流趋势，建议加大福利补贴。
信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财务的郑璇回了一句：给个具体方案啊！
周平光缓缓发出一个大大的：？
没想到唐意跟着回了一句：现金补贴。
秒懂的郑璇回复：没问题。
老杨加了一句：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于是，这不逢五不逢六，既不是法定节假也不是民俗大日子，摩那的员工们看着手机发过来的短信提醒，都有点懵逼。
杜子轩拿着手机问刘景明，“明哥，这会儿发钱是怎么回事？提前加班补助？”
“我也纳闷，”刘景明把手机扔到桌子上，躺在椅子上说，“你离天子那么近，没收到什么消息？”
“一个人都没看见，这不过来问你！”
“是不是给发的恋爱补贴？”另外一个光棍赵庆猜测，“说实话，谈个女朋友可不少花钱？”
“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刘景明怀疑这哥们吹牛，“没见过你偷摸出去！”
“滚蛋！”赵庆笑着说，“谈恋爱用得着偷摸吗，我现在就宣布我要开始谈恋爱了！公司真贴心，提前都把补助发了，不想办法花出去，对不起gdp！”
“看把你高尚的！还不是单身税太高，想找个人一起抵税吧！”刘景明了然的说。
“单身还要交税？多不多！”杜子轩可没注意过这个，赶紧问了一句。
赵兴看着傻小孩儿杜子轩，眼睛瞥了刘景明一下说：“你听他胡扯！”
“你们两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伙儿，知道个屁，单身怎么不纳税了，不结婚没有娃，是不是享受不到子女教育减免、子女抚育减免、结婚大礼包减免、结婚首套房契税抵扣？这些有证保护的政策，你们能享受吗？四舍五入，是不是相当于，单身多缴税，简单的算算是不是每年多交许多单身税？”
杜子轩一副了然得道的表情，后知后觉的说，“怪不得每个月光个税都有好几千，原来是这样！”
“合着我不结婚养老婆孩子，就是帮别人养老婆孩子，”赵兴站了起来，气愤的说，“居然直接给我带个这么大的绿帽子！”
刘景明听了这话，嘴巴张得老大，居然无力反驳。
杜子轩划拉着手机，心疼的说：“看来这个月交的税只多不少啊！”
“单身是原罪！”刘景明嘀咕了一句。
赵兴一拍手，下定决心说：“是时候找对象了，轩轩你过来！”
“干嘛？”杜子轩纳闷。
“立刻行动！”赵兴说，“咱这么多程序员还不能给自己安排几个合适的对象？我把找对象的条件输入一下，你如法炮制在网上拉一遍，看看哪个群体是咱的目标对象，画好轨迹，咱们来个偶遇，如何？”
“你这小子，还真是脑子灵活，”刘景明凑了过来，一起商量，终身大事，今日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