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有客到访
检验科的结果也拿到了，和作案人说的一样，生理盐水和酒精的混合品。
这起事故虽然伤害不大，但到底属于医院的职责疏忽，毕竟护士违规操作是真的，她也并不是什么临时工。
老鬼联系了魏玄向他汇报情况和警方、院方商量，人仍留在医院，但是要重新制定医疗方案和护理组，确保陈初能尽快脱离危险恢复健康。
第二天的病房，除了医院保安，还安排了两个专职护士，于都未这个急诊轮转的也暂时调过来了。
早晨六点的时候烧退下去了，陈初醒来，见到老于，不免苦笑。
“怎么，见了我就一副苦瓜脸，”老于揶揄，“我这张脸自然不如小白的好看，她昨晚陪你熬了一宿，你烧退了，我这才让她去隔壁睡一会儿，要知道你这么快就醒了，她肯定得留下再陪你。”
退了烧，嘴里还是苦的，舌苔发木，陈初按了开关坐起来说话，“躺在病床上确实不开心，你不上班，在我这儿干嘛？”
“怎么？”于都未笑着说：“现如今不是你的紧急联系人，过来探视发一份友情的爱给你，都不需要了？”
“你最近有点皮了！”陈初好看的眼睛弯了一下，“我没事，你不用特意过来，有白杨在这儿陪着就行。”
“这你就不懂了，”老于倒了杯水带给他，“一个人难免担心，我偶尔过来看看，也能互相照应。”
“我饿了，你的这份友爱能不能换成吃的？”
“这有什么难的？”于都未早发了信息出去，“你这会儿肠胃比较弱，吃不了太重口的，蛋黄羹、香甜的粳米粥配点肉松，营养又美味，已经在路上了。”
“白杨呢，她醒了吃什么？”
“那就不归我管了，她既不是病人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陈初哈哈笑起来，这一笑牵扯的他又咳嗽了两声，“老于，你今天说话怎么有点，有点，醋酸的味道！”
“我能不酸吗？”老于反问，“李成蹊那小子抱得美人归，你这又二度开花，就我自己，快成沧桑的古槐了，你看我原本乌黑茂密的头发，昨天竟然揪出一根白的出来！”
陈初喝口水，看一眼老于毛躁不安的头发，“能在一堆茅草中找出一根与众不同的，确实也够无聊的。”
“你既然不需要我在这儿盯着，待会儿我就出去剪个头发，”想到这儿，老于纳闷的问：“你说怎么回事，小白每次遇到我都看不见我似的，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原来于都未一大早过来，白杨趴在床边睡得迷糊，睁眼一看，是个白大褂，立刻惊醒了问：“医生，陈初没什么事吧？”
这话给老于问的一愣一愣的，心想，小白这是焦虑了吗？
“她有点脸盲，”陈初笑着说：“不过你这形象确实也没什么亮点，想让人过目不忘，挺难。”
“你知道什么，”老于教育他，“做医生，不能太高调，高调了病人都记得你，回回来指名道姓找你，累死个人！”
“说的也没错，医生恐怕是最不欢迎回头客的，”此刻的陈初眉眼清明，心里却有千难以言说的惆怅，“我也不想再躺到病床上了。”
诸事不顺，流年不利的感觉！否极泰来，否极泰来，老于想，这开了年，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可让人消停会儿吧！
陈初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可怕，实际上并不凶险。从现场收集的证据和血检来看，罪犯使用的致幻剂对脑神经和中枢神经的损伤才更为难缠。
想到这儿，老于问他：“你最近没再做什么出格的试验吧？”
“没有，”陈初回答，“怎么，你又要开始念经？”
“你要是嫌我啰嗦，赶明儿我就叮嘱白杨，总有人能管得住你，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还能经得起折腾，”老于在房间里转了两个圈，“魏叔可给你安排了个保镖，凶手还没抓住，你可小心点。”
“张主任怎么说的？”陈初自己也知道，偏执是种病，得想办法治。
“这个给你看看，”于都未拿出之前白杨给的客户机，翻出几张照片，黑白两色，曲里拐弯的，像是蚯蚓爬的，上面有红色和黄色的箭头标记，指着第一张图片红色的地方“这是上次脑电扫描的图像，红色的都是异常活跃的部分，你看看后面这张是昨天拍的。”
“我没看懂，”陈初看了半天，“什么叫异常活跃，阈值取得是多少，正常状态下什么样的，样本的差异总有个正态分布，你有详细的数据吗？”
老于收了手机，“行，你等会儿，我问问张主任忙不忙，你俩单聊。”
“客户机是摩那公司给你的那部吗？”
“是啊，”老于一边发信息一边回他，“他们公司不做那个什么小影产品，可以监测脑电波的，会同步画图，主要就是做康复治疗的，可能也有数据库吧，来这边经常和张主任交流，我就是临时借来看看。”
陈初顿时兴起，自己也算是有样本存储在他们的系统里的，如果这次能做个纵向对比，是不是能发现点什么，想到这儿，他对老于说：“能安排做个脑电吗？”
“怎么了，”老于丢下手机，紧张的跑过来问，“你哪里不舒服了？”
“你别紧张，”陈初见他脸都白了，“我就是想看看对比。”
“别捣乱，”老于呼出一口气，“医疗资源白天黑夜都很紧张，除非你入课题组。”
“我头晕！”陈初摸着脑袋，打了补丁。
“你疯不疯？”老于温柔的摸摸他，“是该扫描扫描，你这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唐意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于都未温柔低头的模样，最是那低头的温柔，最是那娇羞柔柔一笑，看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于都未倒觉得意外：“你怎么有空来？”
“刚刚听说了消息，离得也不远，就来看看。”唐意把手里的花篮放到桌子上，也不落座，看靠在病床上的人，此刻眼角还存着笑，一张脸近乎透明，眼睛却亮着精神。
唐意这话刚说完，门又开了，进来的男子身量颇高，常年运动的蜜色皮肤令他眼神里的冷漠疏离多了点温度，高挺的鼻梁让整个面孔格外的英俊，再加上红润的唇线和饱满的下颌使得整个人有了婴儿的软萌感，这般奇异的感觉融合在一个成年男性身上，不得不说自然造化的神奇。
于都未并不认识，陈初却对他有莫名的好感，“这是孙佳尚，”代为介绍说，“上次无辜替我背锅就是他，你没见过。”
t倒是没否认，与唐意站到一处。
“我正好想出去剪个头发，既然有人陪你聊天，我就躲个清闲。”老于点头招呼，这就要走。
“等等，”陈初叫住他，“别忘了预约脑电，还有，那个客户机你留下。”
老于无可奈何把东西给他，这才走了。
陈初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正好，你们过来了，能和我说说这个客户机吗？”
唐意觉得好笑，问他：“你怎么躺病床上了还琢磨这个？”
陈初没见过唐意笑得这么随意，愣了一下，坦然的说：“学点新东西总比想些没用的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醒来之后觉得大脑里空出一大块区域，和肚子饿了的感觉一样想找点东西填满。”
“我明白，”t突然开口，“王嘉伟说的，可能是致幻剂的副作用，大脑会异常兴奋。”
唐意没和t聊起过，头一次听他说致幻剂，于是问：“不会上瘾吧？”
“不会，”t回答，“剂量和频次是成瘾的主要因素，我小时候吃过的药很多，除了安定类的就是兴奋类的，不会持续太久。”
“那我就放心了，”陈初说，“最常用的lsd一般在十二小时后就会失效，等药理分析结果出来，我就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组分了，你们也知道，我就是搞生化的，别的我不自信，但是消解这类化学衍生物还是没问题的。”
“你自制解毒剂？”唐意惊讶的问。
“没错，”陈初说，“实验失败或失误都会遇到毒害，所以配置溶解剂是基本功，”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腕上被刀划过的地方包扎着，“这次只能找师弟帮忙了。”
“你想知道客户机的什么功能？”t问他。
“脑电波和图谱的分析精确度大概能到多少？”
t算了算，很快回答：“脑电波翻译错误率在千分之二，图谱分析要差一些，大概百分之三。”
“在应用上能做到这个水准已经很不错，”陈初说，“和我们实验室的模型精度比起来要差，不过这次勉强也够用了。”
唐意听他这话，对客户机的功能不算满意，业界里能做到这个水平的，别说国内，全球也没几家，不免在心里笑他不懂行情。
“你们的模型精度能到多少？”t问。
“常用的动物类脑电波能在百万级，图谱更精确。”陈初不假思索的说：“人类的更复杂，想必算法和逻辑要更多才能支持缜密的结论。”
唐意听了了然，也是，动物的大脑和人类的想比，更简单，模型精度自然更准了。
好比做题，判断题总比多选题好答一些。
遂赞同的说：“还是要靠大数据来校准模型才能更好的应用。”
陈初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起来，不管是自发的有节律的神经电活动还是随机的紊乱的波动，只要考虑所有的可能，建好数学模型，就是类别归属而已。”
唐意听到这话，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抓住了那道光的尾巴，转瞬之间却让它溜走了。
到底是什么呢？
“听说千乘软件和高校合作开发一款模拟软件，也会有这部分内容吗？”唐意试探的问。
“没有，项目里主要是反应模拟，没有这部分。”
“那倒是可以考虑，”唐意看了t一眼，征询他的意见，“如果和高校联合开发脑电的算法是不是更快一些！”
“在波士顿就有研究机构在做，”t回答：“不过他们这两年没发什么新成果，可能是大混乱波及到研究所了，回头我问问看，如果连他们都没有大的进展，我们倒可以动手，不过，”他问唐意：“最近工作计划排的已经很满了，你确定要再把这个分支精研吗？”
难得听到t这么详细的解释，唐意想，还是应该把他带出来多见见人。
冲他扬眉一笑，好像整个病房都亮了几分，“听你的，你看好就行。”
陈初没想自己就随口一说，他俩倒是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