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灭门
沈司凝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撑着桌案坐起来，摸了摸传来不适感的额头，果然摸到了印子。
手掌覆上额头，冰蓝色的灵力萦绕，待手掌离开时额头已经恢复如初。
敲门声有响起，伴随着萧秉行不轻不重的询问声：“韩姑娘，你还没醒吗？”
沈司凝推开窗户看了眼才发现现在已经巳时了，她清清嗓子，扬声道：“稍等。”
门外没了声音。
衣着整理妥帖，沈司凝打开房门就又成了那个云淡风轻，双眸含笑的姑娘：“杨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秉行的视线在她带着血丝的双眼上顿了顿，随后又微微移开：“今日天气正好，便想着邀韩姑娘前去游湖，不知韩姑娘可否赏脸？”
沈司凝对萧秉行这般行为毫不意外，昨日在茶楼那番说辞她就没指望萧秉行会相信，再加上她又和萧秉行住进同一家客栈，萧秉行不起疑心才是奇怪：“杨公子身边应该不缺人作陪，怎得想到我了？”
“相遇即是有缘，韩姑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想换谁都想和韩姑娘成为朋友。”萧秉行说：“画舫都已经置办好了，只是忘记事先询问韩姑娘今日是否有时间了。”
“我闲人一个时间自然有的是，不过现下这个时节我实在不宜在外走动。”
萧秉行露出询问的神色。
沈司凝说：“外面柳絮漫天，我又恰巧对这东西过敏，所以……”
萧秉行善解人意的笑笑：“无妨，是我唐突，事先没有问清楚。那等下个月柳絮过去了，再邀韩姑娘相聚？”
“乐意之至。”沈司凝双眸含笑。
“韩姑娘家住何处，等我得空了好去找你。”
“东部岐周。”
萧秉行点点头：“那便先告辞了。”
沈司凝颔首：“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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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
沈司凝房门被敲响：“小姐，是我。”
“进来。”
滢缇俯身行礼：“小姐，竹筱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沈司凝放下手中的书：“没人瞧见你和竹筱在一起吧？”
滢缇端起茶盏倒茶：“小姐放心，没人看见。”
“那就好，他已经起疑心了，小心为妙。”沈司凝说：“我昨日试探过，他们知道柏翎这个名字，所以很可能是苏家那边的人。但具体还要等竹筱和他们接触过才能下定论。”
滢缇点着头。
沈司凝看她一眼：“还有事？”
“小姐，一直和我们有合作的夏家在昨夜被灭门了。”滢缇蹙着眉：“西鼎楼距离夏家不算远，可是我们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发现此事后我们查看过，除了夏家小公子夏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其余全部一击毙命。感觉就好像……”
沈司凝接过滢缇的话：“就好像是冲着夏凛来的。”沈司凝双指并拢，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我记得夏家小辈中夏凛是天资最好的。”
“对。”滢缇说：“夏家在赤方大陆的地位举足轻重，一经事发朝廷就在全力调查。夏家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被灭门搞得人心惶惶，虽然朝廷已经尽量压着此事，但是最迟明日这事就会传到琴城来。”
在赤方大陆这个灵力稀缺的地方丹师和契约师是最为珍贵的存在。而夏家世代都出契约师，并且修为都不低。所以夏家的重要性和战斗力可想而知，如今他们被悄无声息灭门自然搞得人人自危。
“在赤方大陆，除了我们可没有那一方势力能如此轻而易举的灭掉夏家。等朝廷查到黄花菜都凉了。”沈司凝手指微动，之前看的书消失不见：“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巳时出发去京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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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鸿煊一番不能浪费钱的义正言辞的软磨硬泡之下，他成功偷了半日闲。换来的是一下午排查十二名姑娘，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鸿煊耷拉着脑袋，好像精神气都被吸走了似的。
萧秉行敲敲他的头：“好好走路。”
“好不了。”鸿煊可怜巴巴的望向自家公子：“公子，我想回家。”
话音刚落，就看到旁边站着一人。是那位韩姑娘身边的亲卫。
鸿煊立刻直起身，脸上的神色变成了一本正经。
“韩姑娘要抓的人抓到了？”萧秉行自来熟的开口。
“抓到了，劳杨公子挂心。”滢缇往后退一步：“杨公子先请。”
萧秉行并未动作：“这是要下楼拿饭菜？”
滢缇点头：“是的。”
“正好我们也没吃，不如叫上韩姑娘一起？”萧秉行说。
滢缇讶异萧秉行的邀请，正想着怎么回答就听到了沈司凝的声音：“滢缇，怎么在这站着？”
说话间沈司凝已经走了过来，看到了萧秉行和鸿煊：“杨公子。”
“韩姑娘。”萧秉行说：“我正在说要不要和你一起吃顿便饭呢，早上没邀请到韩姑娘实在遗憾。”
“还是不了。”沈司凝笑着看一眼滢缇：“她脸皮薄，昨日在茶楼闹了那么一个乌龙，怎么好意思和杨公子一起吃饭。”
“脸皮薄？”萧秉行笑的实在意味不明：“确实挺薄。听说韩姑娘要抓的人抓到了，那韩姑娘是不是要回去了？”
“嗯，明天就走——我在岐周等着杨公子来做客。”
“一定。”
沈司凝颔首，转身带着滢缇一起下楼去了。
回到房间，鸿煊说：“公子，韩姑娘接连两次拒绝您的邀约，昨天真的可能是在跟踪别人。”
“确实。”萧秉行沉吟。她住在客栈不去抓人是因为对柳絮过敏，再三给她接近自己的机会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除了昨日在茶楼的事，怎么看也不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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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楼下沈司凝主仆二人点完菜正准备往楼上走。
“掌柜的，你们店里是不是住着一个长的人神共愤的公子，身后还总是跟着一个傻小子。”
掌柜偏头想了会，对来人道：“您说的那位公子是不是常着一身墨色，身后跟着的小子看起来十六七岁？”
“对对对，”来人连连点头：“他们住在那间房？”
“住在二楼右数第七间。”掌柜回答。
“谢了。”来人往柜台上放了一锭银子：“再劳烦掌柜给我安排一间客房，距离他们近些。一会把牌子送到那位墨袍公子的房间就成，我在哪等着。”
“好咧。”掌柜开心的应声。
听见掌柜应声后来人抬脚径直上楼去。
待来人身影消失，滢缇才询问出声：“小姐，怎么了？”
自从方才那人进门，沈司凝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沈司凝低声说：“他腰间挂着的是祁家的少主令。”
“什么！”滢缇惊呼出声。
五大家各有所长。淮扬萧氏主阵法，钟吾苏氏主契约，荥阳祁氏主丹药，集庆周氏主空间，平江方氏主武力。五大家隐世三百年，没想到再出世就是堂堂一家少主，这实在不能怪滢缇大惊小怪。
引来掌柜关心的询问：“两位客官，没事吧？”
沈司凝摇摇头，转身带着还处在惊讶中的滢缇往楼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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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猛地被推开，萧秉行转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冀忱！”
祁颂这一声之大，走到楼梯口的沈司凝和滢缇都听见了。沈司凝停住脚步，眼眸微眯。
好嘛，两个人报的都是假名字。
萧秉行走到门边往楼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到沈司凝的身影。他侧身，对祁颂说：“进来。”
祁颂抬脚跨过门槛，边说：“你干什么跟做贼似的？”
萧秉行关上门，鸿煊在一旁接话：“因为公子刚骗了姑娘。”
“什么东西？冀忱你终于舍得入凡尘了。”祁颂打趣。
萧秉行叹口气。单独一个还好，这两个人一凑到一块能吵得人头疼，他选择跳过这个话题：“你偷跑出来的？”
祁颂扯扯嘴角，哼笑两声：“我再待在家里，非得被我爹逼疯不可。”
祁少主的爹，祁家家主祁翰致力于给自己儿子找媳妇。奈何祁少主不想英年早婚，所以每天都在和自己老子斗智斗勇。
萧秉行走到桌边坐下：“怎么找到我的？”
“姝姐告诉我的呗。”祁颂大刀阔斧的坐在凳子上：“我听说你家在帮苏家找那位表小姐，找的怎么样了？”
鸿煊将倒好的茶放到两人面前：“排查了半个赤方大陆，发现了十六个疑似的人，仔细调查之后都不是。”
“啧啧，这活你们也干的进去。”祁颂抿口茶：“话说苏家不是早就放弃寻找那对父女了嘛，怎么又重新开始了？”
“一年半前，苏家主收到了一封信函。信上自称是柏君同，请苏家帮忙找柏翎。”萧秉行说。
“不是吧，就一封信值得你们这么大动干戈，万一信是假的呢。”祁颂放下茶盏：“我跟你讲，单就我家就有几个脑子不好使的长老说你家和苏家是在借着找人的幌子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周家和方家还不一定怎么编排呢。苏家拉上你家，摆明了就是想着到时计较下来你家好帮着分担些压力。”
“这么些年，萧家和苏家交情一直很好，母亲和瑞姨是闺中密友。再来，苏家主亲自找过来，父亲怎好推脱。”萧秉行说：“这件事一直是瑞姨的心结，若是当真能找到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
“唉，”祁颂叹气：“你说这都什么事啊，瑞姨那么好的人偏偏遇上了这事。”
萧秉行没搭话：“左右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去，不如和我一起找人？到时候三对二，周、方两家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能说什么。”
“当然行。”祁颂答应的爽快：“不过我这次出来就一个人，帮不上什么大忙。你不嫌我吃得多就行。”
“放心，有鸿煊在一旁衬着呢。”
鸿煊的脸皮才是真的薄：“公子！”
祁颂忍俊不禁的笑起来，萧秉行也端着茶盏笑着。